不是她,谁爱捡心里谁捡去。孙家宝低头叼住根薯条尾巴,像拎出根烟似,揪出整根,嘴唇抿啊抿,寸寸把薯条吃进去,她常有这种无来由娇憨小动作,自个儿逗自个儿开心,两眼净是宠着自个儿笑,看着立立,把薯条盒往前递,你也吃嘛。
立立说,不啦,中午吃得多,现在还饱着。“请别人客”东西,她从来口不沾,送人情就得送个完完整整,再“吃回来”点?那不是她詹立立作风。
她又瞄眼“格格”。小女孩正隔着人,眼巴巴地看孙家宝,转身,扑在她妈大胯上,大声说,妈妈要吃方便面要吃方便面!她妈从身上撕她下来,手按着五六个月肚子,说,别闹,你看弟弟多乖,点不闹,面等上车再吃,啊。立立想,原来肚里是弟弟,怪不得……她妈生弟弟之前之后,也对她好过大阵,夸她“真会引”,新衣新鞋紧着买,摔碎暖瓶都不挨打。
阵骚动,风吹树叶似传过来,检票进站。人们纷纷弯腰,把脚边行李提上、背上、扛上、挑上。立立说,你吃你,给你推箱子。孙家宝嘴里呜呜,忽然小步跑到最近垃圾筒处,将各剩半汉堡薯条往里抛,手势干脆漂亮,她跑回来伸手,把挎包接过去。随人群蠕向前方,路过那个垃圾筒,立立把脸掉到另边。
过检票闸,人都跑起来,像被狮子撵得狂奔角马群,好像上火车不是凭票,是凭赛跑名次,排前面才走得,排后面就要被丢下。脚步声和行李箱轮子摩擦地面声音,在天桥甬道里混响成片,立立身子被后面超过人撞得晃晃。她俩步伐越来越大,最后也跑起来,加入这莫名其妙亡命起来队伍。孙家宝边跑边小声咯咯笑。
月台顶棚上大灯亮得人心慌,孙家宝说,上次坐这趟车回学校,车上有个列车员,老帅,眼睛像刘烨,嘴像金城武,也不知道这次能不能碰上;罐头真够重,上车咱先把它宰吃;你知道车厢里最烦是什人?三种:打呼噜,抱小孩,脚臭还非要脱鞋。但愿咱车厢里没有……
立立顾不上捧哏,她心越走越重,等上车,她将正式成为无处可去人。
上车拐弯,股热腾腾肉味扑到脸上。她们随着前面人挪两步,停下,再挪。孙家宝手里捏着票,像琢磨谜面样念着座位号。谜底揭晓:她座位在排三连座最里边,靠窗。
靠窗是最好座位。下围棋讲究“金角银边草肚皮”,搁在火车座位上也适用,靠窗位是金角,困乏,歪,连头带身子倚着壁板,舒舒服服,简直等于半个卧铺;靠走道边座位,胜在方便清净,也有半边可以舒展身体手脚;中间位置最差,两边都是人肉,那种软中带硬挤迫,最让人心烦又疲劳。孙家宝拿到本来是金角,但要再给立立挣扎出条能坐地方来,金角就不如银边。
面对面六个位子,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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