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将黑时,惠才不由自主地将堂屋和卧室每个角落都看个清楚,确保没有异样才关上大门。可她还是害怕,她也搞不清自己究竟是怕人还是怕鬼。她走进房里,坐在桌前,打开本书翻看,
“还真不能经常回来。院里陆续有人下放,要掌握点动静,万有什不测,也好早想办法。”
惠才觉得这话不无道理,吕应该先保证他工作,他若是下放,对她也没有好处。
两人再没讲什,吕匆匆忙忙回单位去。
那天早晨,惠才煮点饭,拌点酱油吃,就和社员起出工去。
惠才整日都和邻居兄妹在起做事。兄妹俩那口长沙话,使她感到特别温暖。哥哥李全寿二十几岁,中等个头,长长脸,端正五官,副干干净净模样。妹妹李全秀苗苗条条,脸有点凹,皮肤干巴暗黄,但双大而有神眼睛把这些瑕疵都遮掩。
平生第次个人住在这大而空旷地方,惠才不免有些害怕。
天还没完全黑下来,她就关上门,躲进房里,独自坐在桌前,聆听着外面声响。除风吹动树叶沙沙声和蟋蟀叫声,再也听不到别。日光慢慢消失,闭上眼睛也能感到屋里暗下来。股脆弱情绪蓦地袭遍全身,她真想哭。
终于听到脚步声,随之而来是敲窗子咚咚声。惠才阵紧张,霍地站起来问:“谁?”
窗外传来吕声音:“是。”
惠才来不及点灯,借着屋里点微光,摸索着开大门。走进房里,她立马拿出火柴点燃煤油灯。那穗金黄火苗照亮张含笑脸,她心下顿时松。
全秀比惠才大两岁,她热情地挽着惠才胳膊说:“你还没种菜,要吃菜就到们菜土里去拔。晚上到们那里吃饭,个人就不要开伙。”
望着全秀亮晶晶眼睛,惠才有种姐妹般感觉。
幸亏有这兄妹俩做邻居,闲时可以在起讲讲话,白天倒不寂寞。不过他们知道惠才是新婚,晚上就不来串门。
这是惠才搬来这里住第二个晚上,吕今晚不会来。
小时候,家里虽穷,但大家子人其乐融融,惠才从不觉得孤单害怕。读书时住集体宿舍,也有人做伴。如今独自守着这大个空荡荡屋子,注定要和老鼠、孤独、黑暗为伴。
睡眼蒙眬中,惠才被什声音吵醒。真正清醒后,她才意识到头顶楼板上,成群结队老鼠正在奔跑乱叫,犹如大部队在那里操练。那叫声温柔、凄惨、尖锐,波未平波又起。
吕也被老鼠吵醒。惠才对他说:“要是每晚都这样,以后睡觉可成个大问题。”
吕不以为意地说:“老鼠有什可怕?明天买些老鼠药放到楼上,保证就安静。”
早起来,两人同时望向楼板。这楼板尽管陈旧得如老人脸,但仍是严丝合缝,也没有门,如何能上去放老鼠药?
惠才说:“你晚上要回来呀,这大房子,个人还蛮怕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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