节俭省电家风,天四五顿饭,半夜醒来,披星戴月在院子里走不停。村里人见到他,打趣地问,什时候再出去发财?他说,人心坏透,还是家里好。后来,他又恢复健谈和讨嫌性格。旁人再问起。他说,北京也就那样,没什好,车多人多。周光权死活,王能好不知道,他可能还关在什地方当苦力,或者也逃。家里存有王能好和父亲在天安门、故宫等地照片,是又过年,在王父强烈要求下去。旅游三天,来回路费加上吃住,两个人花不到千块。王父从北京回来,不到半年,查出来小脑萎缩,再出不远门。又过四年——二〇九年,直到王能好死掉,他再没去外面,留在本地,去劳务市场找活路。寒来暑往,王能好最长休息过两次,次是因痔疮住院;次是安装暖气管道,大铁管压过脚面,几处骨裂,在家休养不到个月。他银行存款又多十几万,累计存下三十多万,随其增长还有酒瘾和脸上皱纹。
终生没有娶妻生子王能好,每周至少用劣质桶装白酒把自己灌醉两次。他成为难以消散鬼魂,长久留在岭子镇居民心中。许多年以后,邮政储蓄工作人员,在为年底业绩犯愁时,还会提到王能好,名字变得模糊,代称为,那个不住嘴老光棍,报以不再嫌弃微笑,为失去个忠实储蓄用户感到惋惜。至于王能好面对这些姑娘们,脸上曾出现过羞怯和企图冒犯时拘谨神态,何尝不是另种悲凉。早上,四里八乡老少爷们聚集到诚信劳务市场候工,平日里疲惫与是否能寻到工顾虑交织在脸上,他们意识到,王能好把部分欢声笑语永远地带走。无法从死人身上找到内心平衡,自身处境悲苦,新老更迭苦力们口口相传,让王能好逐渐成为个传说,话多,讨嫌,半吊子,侮辱性词汇里包含着种切实缅怀。那些在岭子镇盘根错节胡同里偶遇过王能好人们,在生活中某个出神时刻,会想起很久没遇到这个热情打招呼中年男人。
这两年,岭子镇配合上级振兴乡村政策,胡同修整,道路扩宽,栽种绿植,粉刷墙壁。无人机驶过岭子镇上空,鳞次栉比平房,居民状如蚂蚁。宣传片中,有在广场欢快舞动大妈,有冲着镜头做出拘谨笑容商贩,有在村委厂院举着手臂宣誓基层公仆,有在车间里佯装检查设备工人,有闪而过只留下背影妇孺。还有些死掉人,留在街景地图中。顺着〇二省道,由西向东,道路两侧农田,废品收购站,洗车店,面粉厂;进镇,大槐树下镇碑,五金店,敬老院,镇卫生所,丽豪酒店(闲置多年),羊汤店,贩卖牛肉摊位;左拐三十度,美容店,小超市;继续直行三百米,与岭子镇美食街交叉口路南,有家牛肉包子铺,几个人围着刚出笼包子,热气腾腾。人群外侧,个身穿松垮迷彩服中年男子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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