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 卖狗（4 / 17）

里年轻人，又回头看正在床上赖着穿衣服曹强，说，强子，抬头。曹强睡眼惺忪，抬头，咋啦？王能好说，你长得和你爸年轻时个样。曹强不以为然，你尽在这里说废话。王能好说，今天不看这照片，都忘记你爸长相，以后看你就行。曹强提上裤子，撅着屁股在找鞋。王能好问，你爸什时候死？曹强说，八二年还是八三年，那时候也就四五岁，还不记事。王能好记得，小学每年到学习雷锋时候，曹强爸爸就在镇上公社礼堂作报告，批批学生轮流去听，挤得水泄不通。三十多年过去，礼堂还在，苏式建筑，屋顶上那个硕大红星早就掉，只留下底座。礼堂后来改成电影院，又改成网吧，近几年移动互联网兴起，网吧关，成沿街海鲜超市仓库。曹强说，不只是在镇上，有时候还去县里，去市里。在曹强短暂求学生涯，每当犯错误被老师训斥时，其父亲和雷锋是必提字眼，教导其要继承父亲遗志，认真学习，助人为乐。出于逆反心理，从小没人管束，曹强逃课打架，同时期起伙伴，有些作大进监狱，有些混成方豪强，只有他还窝在村里，和老三之流小偷小摸。王能好问，你爸当几年兵？曹强说，三年，本来有机会提干，他非要回来建设家乡。曹父贫农身份，公社推荐去当兵，分到沈阳军区运输连雷锋班。在连队里，曹父学会开大解放。复员回来，队里除辆马车，没汽车给他开，留在大队里管账。雷锋班下来人，管账大家都服气。几年后，曹强长到四五岁，南边山区兴建齐鲁石化，曹父带着村里劳动力去开隧道。在工地上，曹父驾驶技术派上用场，开着东风卡车运石料，天下来比其他人多赚块钱。多这块钱，曹强就能吃上青岛产钙奶饼干。雷锋是指挥倒车让电线杆砸死，曹父是被卡车上滑落石头砸死。曹强家人对雷锋都没什好感，此后几十年，曹母事无巨细向曹强灌输。曹强在次次父亲死去、脑袋被砸扁记忆中长大成人，在父亲照片注视下，打牌，赌博。王能好说，强子，你好歹也是名人之后。曹强说，名他娘个×，要不是雷锋，也到不如今这个样子，应该和你样，不生孩子。生下，尽让吃苦受穷。王能好笑着说，你缺爹，缺儿子，咱俩正合适。

两个人走出庭院。曹母问，你上哪去？曹强不耐烦地说，喂你鸡吧，整天问东问西，和你有啥关系？关上门，曹母絮叨话渐渐停息，饭也不吃，不吃饭怎行，鸡不吃饭还不下蛋呢。两个人穿过胡同，经过湾坑，曹强骂道，村委这些祸害，让他们收拾下这里，也不弄，看老村没人住就不管，垃圾都往这里倒，娘个×还活着呢。曹强平时脾气不这样，睡觉不足，起床气还没消，听着像是骂别人，其实是骂给王能好听。空洞老村，几只乌鸦飞过，留下阵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