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意想把手收回来,但戴岚不放,掌心贴着宋意手背,慢慢地往下滑,直到自己指尖搭在对方指缝最下端,牢牢地把它勾住不放。
“宋意,能问你个问题吗?”戴岚握着宋意那只手,像蜜蜂翅膀震动那样,轻轻抖抖,“如果做件你特别不喜欢事,你会生气吗?”
宋意手指弯成对折弧度,把戴岚指尖包裹在手心里,他声音很轻,像浸泡着豌豆清水样,透着淡绿色和浅蓝色亮与光泽:“岚哥,你理解不喜欢,和真正不喜欢,不是个不喜欢。”说完他笑笑,又补充道,“说得有点绕,但你明白意思吗?”
“明白。”戴岚不敢再看宋意眼睛,他逃避地闭上眼,把两个人握在起手,牵引着拉到宋意胸前,停留在心脏上方位置。
“新明今天和说,她很喜欢弗洛伊德定义‘死亡驱力’。但不喜欢,准确地说,是在遇见你之后,才开始不喜欢。”
“每年清明和闻越都有个单天假,会陪他去看次卓亦,今年你要起吗?”
宋意今天难得没到家就惦记他那宝贝恐怖片,勤快地开始帮戴岚洗起新买蔬菜。
“闻越怎说?”戴岚从背后环抱住宋意,握着他手,示范着豌豆应该怎洗,顺便又低头亲他下,然后才认真回答问题。
“闻越原话是,‘来话自觉带花,什都行,但要好看’。”
“那去。”
戴岚平静地开始讲起历来学者关于“自与他者究竟是二元还是共时”论述。他声音很好听,像往日给学生讲课那样,避开切生涩词汇,用最简单例子,从萨特讲到梅洛·庞蒂,再讲到拉康。
理论讲完之后,戴岚又开始审视自。讲那些和自己无关紧要事,戴岚尚且还能睁开眼睛,而等讲到自己,他又开始把头埋在宋意颈窝里,寻求个温暖黑暗。
“宋意,很怕冷,直都是。喜欢夏天,再热都无所谓。这种温暖会让觉得,每滴汗好像都在折射着太阳光辉。但偏偏在夏天发现父母感情真相,偏偏在夏天接受母亲去世事实,偏偏要在这个夏天短暂地离开最爱人。”
“讨厌冬天,讨厌寒冷季节。它让在两种处境和两种情感之间进退维谷,左右为难。讨厌这个受苦受累世界,而去往遥远光明又好像除结束生命别无他法。
接下来几个吻宋意都笑着躲开,让戴岚正经点。
但戴岚根本就不听他,继续闹着人玩。两个人四只手,同伸到盛满水和豌豆盆里。
绿色豆子在指缝间上下浮动,逐渐褪去最外层接近于透明浅绿色薄膜。时隔数月,戴岚又次想起乔姆斯基那句——无色绿思狂,bao地沉睡。
戴岚把宋意右手从水里抓起来,放到嘴边亲下。
宋意手上还缀着水珠,冰冰凉凉,而等透过那层清凉,就能感受到指尖传来温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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