着帝国无助幼年期,留存着帝国恐惧。海崖那边,草坡向灰色大海倾斜,满坡史前石屋酷似地鼠洞,那是幼年帝国对风恐惧。无桥无路大沼泽是对死恐惧。地底骸骨和它们胸前贝壳是对遗忘恐惧。
教授书房里摆着全家福照片,被摄影术摄住家五口现在只剩教授还活着(其他四人都咳着嗽,被咳得同样厉害死神领走)。照片旁边有块美妙海百合化石、些陨石和冷却“地球之血”。逢礼拜二、五,位看不出年龄女士从西边过来替教授录写:他踱来踱去地念,她右手支脸左手运笔地记。
湾镇好极。每只动物都有名字,每株植物都有肖像画。有诗赞美菌丝绒花,有目光钻探蜗壳涡旋。时常像有预感似,相信湾镇是切结束地方。望着那只岸边苍鹭(它已经站那久),想知道河水是不是递给它同种预言。有翅膀,有鳍,或就只是轻,轻得足够御风而行,海角天涯地寻找激发预感之地。这是奢侈。世界真大啊。鸟儿都哪儿去啦?
教授说,有座鸟坟场。他伏在书桌上说。书桌刚刚收拾好,胆形花瓶里换新野花:菊苣、矢车菊、野萝卜花。教授白发蓬乱,膝上盖方格羊毛毯,实际上并没有看起来那样老。他说话时候像是自言自语样子。雪达犬挨壁炉睡熟。鸟无法预知死期,他说,他年轻时肩背定很宽,现在萎下去点,话说回来,谁也不能啊,有时鸟飞着,死落在它背上,把它踩下去,鸟啊,死着,坠着,掉进鸟坟场,点声音没有,因为坟场里厚厚地铺满鸟,软绵绵,像小提米床铺。小提米让雪达犬支支耳朵,眼睁开又慢慢闭上。教授旋上笔帽,起立。你想出来吗?他回头问。他膝盖能精准预知雨天。聋着嘴角,动不动。行吧,他说,你先泡着,会儿回来换水。他捏起那叠纸。雪达犬弹起来,拼命拱他腿肚子,行啦,他笑眯眯地说,嗨呀,咻,去,他俩推推拱拱走到门边,他想把羊毛毯挂好,可狗又拱他,好啦!他说,羊毛毯就地撇,和狗起,推推拱拱地走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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