冰农田,专门种冰。”蛙说「什是冰?"冯喜说:"冰是长存水,亦可令万物长存。冰是热地奢侈。亚墨利加北方世界,人向山中之湖种冰。人切割冰,放在肉上,丢人酒里,快活就长存。寰球大船驶向山中之湖买冰。水手将冰锁入船舱,将这种北方法术带走。不过,冰是潜逃大师。水手打开舱门,冰K知所终。那时刻,船已经远在火红色热地南方。”
蛙说:“你如何知道这样多?”
冯喜说:“总有人从远方来。又或者,人声滴落纸上,被纸长存,从远方来——不是搭船,就是搭纸。偶尔搭风。你见过远方来客吗?他们有无令你木笃心翻生机?海那边是什——此乃个原始问题。为何人不再问?”蛙答不出。冯喜说:“有人问过,但无人作答。于是渐渐不问。人就是这样。慢慢地,人认为这个问题不够紧急。原始,但不够紧急。紧急问题涌入鼻窿,原始问题悬向天边。太远,似星星远。你如何看待星星?两个生好人初相逢——不是在路口,就是在港口——他们立定,交换世界。世界在路口港口相逢,似乞儿王缝起百衲衣。见过花旗、黄旗、摩啰、白头,见过廿六种款式水手帽、猩红绑腰底钻出镀金玫瑰枪柄、无法形容动物从舷窗伸头、班佛山兄弟排队上船去向圣海伦纳岛。”
“你见多识广!”
冯喜面红,笑说:“要做大河啊!做条船!做只蛙,似你!莫为守口粮,栋在原地。栋在原地,亦会变成口粮,被人家割去、吃去。”
冯喜见蛙背有几条红痕,就问:“红痕如何得来?"蛙说:“契家姐打。"冯喜说:"为何打你?”蛙不出声。冯喜说:“处有些西药,不知你使得吗?等请教皮尔逊大夫再讲某日,蛙头上脚上成片破损,眼顶烂,背脊伤。冯喜问起,蛙仍然拿芫女做挡箭牌——实情是,三个事仔暗地里讲闲话,笑冯喜是“骗鸡"、“番鬼契弟",蛙发狼,扑上去就搅咬起来。江风均真地吹。人蛙向石矶跳上跳落,寻找望大船至好角度。冯喜带本纸册,用番鬼炭笔涂写江景——蛙未见过炭笔,捉两爪黑,就去抹冯喜脸。又跳去深井岛,看阴森森番鬼坟场。墓碑上番文冯喜略识些,低声念出来:这个活几岁,那个活几岁,念到后来人蛙都不再出声。冯喜又指南边:“白头、摩啰葬在对面长洲岛。这些海客,生前由四面八方来,死后亦要返归四面八方,楚河汉界,不可捞乱。”北面有高岗,立向岗头望,江口阔大,江水通天,切渺茫茫白颜色,好似生可以无限远。
碇泊黄埔港大小帆船乌乌泱泱,终究要被大风卷握、向往昔掷去。它们命定终点,目光消褪如傍晚天光,而世界全速前进,掩弃往昔如掩弃瘟疫。冯喜说:"你拣条船,来画它。”蛙绷直脚挑来拣去,拣定条花旗国三支桅大船。他们两个当然不知那船正是印第安纳号,若干年后,榕官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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