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出民政局时候她看见有个女在他车上等他,坐在驾驶座,手扶着方向盘。只看到个侧脸,梳着丸子头,好多碎头发掉下来,看上去也就是个普通女子,并不是什妖媚狐狸精。听说那个男娃十岁出头,推算起来,这姑娘跟自己老公时候还未成年,多半也是苦人家孩子。她对她谈不上多恨。做小做十几年,没闹过,也不容易。坐在车里,那个气定神闲,倒比自己更像老婆。她只恨自己为什要盘这个老气发髻。
后来人生就路走低,就像下坡路上刹不住车。她急于在彻底色衰之前抓住个男人,结果陷入几段更加不靠谱肉体关系。她怀疑自己选男人眼光,开始接受别人介绍。这是另重羞辱,因为事关他人对自己估值。眼看着相亲对象个不如个,就像看见自己身上贴着跳楼大甩卖标签,每次相亲都是可以量化贬值:个价格被划掉,写上更低个。
,好几个都是跑车,你女,可不放心你”。
“你不放心,你不放心你养?”
“没问题啊,走,请你吃饭去。”
“请吃饭,稀罕,太阳西边儿出来,你不是开房都要自带盒饭吗?”
“那是爱吃医院食堂饭,干净!说吧,你想吃啥?要不领你吃地锅鸡?”
余姐也不客气,走,吃就吃,天塌下来也得吃饭。跟这老头认识才两个多月,也不是什阔佬,自己又何必刚才心凉下。再不济,以后到医院看病总还能帮衬着找个医生。这想着,她就又把龙爷胳膊拐起来。
余姐年轻时候长得好看,到老还留有些剩余资本。以前在百货公司服装柜台,什时髦穿什,营业员也是商场门脸儿呢。后来当收银员就没那讲究,超市发个大红背心,上面印着超市Logo,只大胖鸟,料子滑叽叽,连个腰身也没有,两个腋窝处缝就是只面口袋。主要是她也没那个心气儿打扮,老公之前做建材生意,在建材城有个摊位,想让她去看店,她闻不建材城里那个味道,头昏。老公不算什大老板,开始生意还行,后来说是货款难收,几家长期供货房地产商那里都拖着钱,年倒有半到处催账,好些年没往家里正经拿过钱,也不着家。后来才知道,生意亏损是假,在外头跟人又生个儿子是真。那个女,年纪比余姐闺女也大不几岁。
离婚没什废话,民政局两个人见面还透着客气,确实也是陌生人。余姐那天重点打扮下,头发焗黑,盘起来,脸上化淡妆,还穿条裙子。签完字起往外走时候,没忍住,还是问句,“你怎早不告诉?早点离倒好,耽误这些年。”
男脸无辜样子,“还不是怕伤着孩子,现在女儿成年,都快找工作。”
余姐正从台阶上往下走,时没缓过神来,到家之后才被这句话打在地上坐半个小时,大放悲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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