行人离去时,外婆送们到晒坪。那是五月,门口两棵树正繁花满枝,花朵粉白,花瓣繁复。
“好漂亮啊,这是什花?”
“这是芙蓉。”直安安静静外婆显然很高兴回答这个问题,她牵过手,指着不远处山崖,语气中满满遗憾,“如果你们早来半个月就好,四月那崖上都是杜鹃花,好看得很。”
八十八岁,依然为没看到山崖上杜鹃感到惋惜。
“外公那个斯文劲啊、
章红
第次去赐福山——那个被妈妈称为“庵子里”地方,只有七岁。妈妈带着姐姐、和弟弟坐在运送毛竹卡车车厢里,绿色油布搭成车篷,看不到天空,但车厢尾部是敞开,顺着戳出去毛竹,可以看见道路和两边青山疾速朝后退去,无止无休。
路上弯道相当多,会儿个急弯,们被甩来甩去,在毛竹上东倒西歪,爆发出阵阵惊呼与笑声。们乐此不疲地数着究竟有多少个弯道,困就在毛竹上睡会儿,就这样被免费运到湖南。
能够不花钱,这比什都重要。该怎描述们那时穷困呢?天晚上,妈妈决定带们去看电影,可是左算右算,怎着都差两角钱。妈妈发动们爬进床底下,搬开衣柜、碗柜,搜寻枕头下面、抽屉角落各处,期望会有不经意落下两角钱。噢,没有,没有。最后,妈妈向邻居借两角钱,们高高兴兴去看电影。
回想起来,妈妈那时大概三十多岁。高考制度还没有恢复,她已经遍遍同们说起:“等你们长大,要读大学。”在那个小县城,连老师都不大知道大学这回事呢。
这本书是妈妈写,她就是文中之骅。写好后帮她录入电脑,起初在天涯社区连载,算起来那竟然是十几年前事情。如她自序中所言,这是部在厨房里完成书稿。说来奇怪,每次写点什都非常困难,好像无时不在写作瓶颈中。但妈妈写起东西来就像拧开自来水龙头,随开随有,文字顺畅地从笔端流出。想,那是艰辛生活给予她馈赠。
书中秋园是外婆。外婆讲话柔软、缓慢,清爽文雅外形也区别于大多数乡下婆婆。她早已认湖南是故乡,认庵子里是终老之地,可是到老她仍像棵异地移栽植物,带着水土不服痕迹。
现在还留存在脑海里画面,是外婆穿着浅灰色立领偏襟棉布褂子,手举起蒲扇放在额前略挡太阳,那双裹又放开脚咚咚咚走在乡村土路上,带着们去走人家。每到户人家,们就饮上杯豆子芝麻茶,豆子芝麻炒过后喷香,茶里还会加点点盐。
最后次见到外婆,三十多岁,已是个女孩母亲。外婆已八十八岁高龄,她依然清瘦文雅、头脑清晰,但活力明显减退,话变得很少,安安静静。
庵子里就跟小说中描写样,并排三间平房,门前有个大晒坪,右侧是个小橘园,左侧挺立着株高大香樟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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