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章 黄泥冲（6 / 19）

为让秋园腾出更多时间替人做衣，之骅傍晚放学回家，书包放，换下衣服，就出门去搞柴、挖土、浇菜……直到天黑，再回家炒菜。仁受已煮好饭。

家里有块肥肉，约莫半块豆腐那大，每次炒菜前，用它在锅里擦擦，当是放油。久而久之，肥肉变成深黄色，表面薄薄层熟，散发出诱人香味。每回炒菜，之骅闻着香味都很想吃。次，她实在馋得不行，就用菜刀切下薄薄片，放进嘴里，慢慢地、爱惜地嚼着。本想多嚼会儿，品尝它美味，可这片肥肉实在太小太薄，不留神就滑进肚子里。

又这样吃两次，肥肉明显变小。天，之骅正在炒菜，秋园进来看到放在灶上肥肉，说：“这肥肉真不经擦，细好多。”

之骅不敢作声，背对着秋园，装作专心专意

决定插班读小学四年级第二学期，然后转入完小[7]读五年级。

刚开始读书就是四年级，语文倒还没什问题，算术就有点难。次，算术老师在课堂上出道题，让做完同学举手。之骅做出来，可因为没有把握，便迟迟没有举手。

老师说：“杨之骅没有做出来吧？”之骅脸上火辣辣，羞得头都抬不起来。

从此以后，除上茅房，之骅都在座位上做算术题，不会就问。结果，她算术成绩突飞猛进，每次考试都是头名。

四年级读完就要转入完小，完小离家十二里路，要翻过座山。

上完小先要考试。考完，秋园替之骅去看榜。见到榜上杨之骅名字，秋园就扯三尺白底起绿格子洋布，替之骅做件褂子。因为急着替人做衣，秋园慌慌张张把之骅褂子裁错，穿在身上短截，只好用剩余零碎布接条边，两边各打个褶。此外，之骅还有条没打过补丁黑洋布裤。早，之骅就穿着这身衣服去上学，晚上回到家马上脱下来洗净晾干，第二天又穿着去学校。

九月初，五点多天就亮。之骅穿着绿格子褂和黑洋布裤，乐颠颠地走在上学路上。天空蓝得耀眼，植物绿得耀眼，山坎上裸露红土鲜亮得耀眼。提着簸箕捡狗粪老倌子和看牛细伢子打着呵欠、抹着眼睛，陆陆续续从家里出来，消失在旷野里。

天气慢慢冷起来，天亮时间推迟。之骅必须天不亮就起床，点燃煤油灯，再把柴火烧燃，随即吹黑油灯。她坐在小矮凳上，仔细往炉火里填进树枝、树叶，柴火不时爆出零星火花。

锅开，咕咚咕咚地响着，青青菜叶和数得清白饭粒在沸水里上下翻腾。稀饭煮好，舀出碗，就着炉火吃起来。为省油舍不得点灯，炉火将之骅身影投在墙上，好大好大。

之骅将秋园头天晚上炒好碗麦子装进个小布袋里，放进书包，这是她中饭。随后背上书包，轻轻地打开门，迈出门去，返身轻轻地带上门，向学校走去。因为没有钟，拿不准时间，有几次走到学校，还没有开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