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到狗叫声,杏梅母亲从灶屋里急急地走出来。看到她们,她边在围腰上使劲擦着手,边小跑着来迎接,喊声“梁老师”,抓着秋园手便往屋里走。
无论是仁受被划成旧官吏、没收东西,还是满娭毑喋喋不休地咒骂,秋园从没哭过。她总是对细伢子们说:“们不哭,懒得哭,哭也冇用。”可是此时此刻,秋园泪如泉涌,连忙用手去抹。
杏梅母亲说:“你们事,们都晓得。莫急,莫急,总要过下去。”
那天没看到杏梅,她去外婆家。杏梅母亲从田里喊回正在做事杏梅父亲,他看到秋园,也劝慰好阵,然后去灶屋里。
不会儿,之骅和秋园听到捉鸡声音。杏梅母亲坚决不让她们走,硬要吃中饭,让杏梅父亲送她们回家。菜很快就摆上桌。好大钵清炖鸡,还有咸鱼、香葱煎鸡蛋、萝卜菜、豆豉炒青辣椒。
钱来,他也负担不起家子吃空饭。现在,满娭毑又要担谷……想着,除去找人讨也没别路可走……”
之骅骨碌坐起来,说:“同你起去,帮你拿东西。”
“你不怕丢人?”
“不怕。去讨又不是去偷。徐娭毑划地主,也带着正明讨饭。”
秋园连夜从仁受旧裤子上剪下裤腿,缝成两个布袋,袋口穿根带子,以便锁紧袋子。
菜肴香味直往鼻子里钻,之骅用贪婪眼神瞄着桌子。自从仁受不教书后,家里生活落千丈,好久好久没看过这多好菜,口水都快要流出来。
秋园看到之骅表情,把她叫到身边,小声说:“妈妈晓得你好想吃,好想吃也不能做出副
天未亮,秋园就起来煮好赔三和田四饭,又趴在他们床前,小声地交代几句。她拿个布袋系在之骅裤腰上,自己也系个。天刚蒙蒙亮,俩人就上路。
九月初早晨,秋高气爽,天空片湛蓝。连绵起伏山峦翠绿翠绿。山坡边、田埂上野菊蓬蓬勃勃地开着金黄色小花。群群蜜蜂嗡嗡叫着,忙忙碌碌地在野菊花上采花蜜,时而停下,时而飞起。时不时有小鸟扑棱棱地从树林中飞出来,叽叽喳喳地叫着。
秋园心事很重,默默地走着。之骅走在前面,心里沉甸甸,好似灌铅,昨晚勇气扫而光。她在心里对自己说:“今天不是去走人家,不是去喝喜酒,是去讨饭。”似乎已经看到好多细伢子在追着她们,用瓦片打她们,边打边喊:“叫花子来,打她们!快捡瓦片打她们!”
走大概三四里路,秋园带着之骅拐上条山路。有个叫朱杏梅女学生住在那里,先去她家探探。远远就看到朱杏梅家屋顶上炊烟袅袅,之骅想杏梅母亲大概正在灶屋里做饭。
刚走进坪里,条大黑狗就蹿出来,汪汪地叫着,样子好凶狠。之骅顺手从地上捡起根棍子去打狗。她打它退,她停它进。瞬间,之骅觉得自己真正是个小叫花子,因为叫花子都会拖根打狗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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