吃过饭,人们陆续来到禾坪里,不少人带马灯和手电筒,气氛异常紧
子把拴在田头树荫下。绳子结难打,打紧,怕勒坏腰子,打松呢,又怕跑出来掉进水里淹死。记得,小时候和爹爹睡张床、盖床被,靠着爹爹好热乎。长大倒尿起床来,害得爹爹睡不好觉,才让睡到牛栏上去,这也不能怪爹爹。”
兵桃忽然压低声音,附着四老倌耳朵说:“爹爹,还有块钱藏在牛栏墙缝里,原先打算等爹爹不在家时买餐肉吃,是偷爹爹几斤谷卖钱。明天天亮,就去镇上替爹爹买斤肉,炖得烂烂,给爹爹补补身子。”四老倌身子轻轻抖着,嘴巴发出响声,似乎正吃着兵桃炖肉。
四老倌又轻轻地对兵桃说:“挂在墙上烂布包里本来有五十八元,是留着防老,有身新衣是留着装老,还有身新衣是留给你相亲穿,如今都被没收。”说着,呜呜地哭起来。
兵桃看着爹爹如此伤心,连忙劝道:“莫哭,莫哭,别人听到可不得。只要留下条命就够,有什比命更金贵呢?爹爹,以后多种些菜、勤割点草,农闲时稀饭煮薄些,多掺和些东西,省点出来换钱,再替爹爹做件装老,再存点钱防老用……心里早盘算好。等爹爹百年之后,会替爹爹操办得风风光光,让村里人看看,兵桃好能干、好有良心,到时还怕讨不到堂客?”席话把个四老倌讲得眉开眼笑。
兵桃把话讲到这里,眼睛闭,催着四老倌:“爹爹快困觉,明天还要起早床去买肉呢。”闭会儿嘴,兵桃忽然问:“爹爹,买瘦还是买肥?”四老倌说:“买肥,买肥,肥没骨头,油腻腻、滑溜溜,不用太嚼就到肚里去,留都留不住。”说罢,他嘴巴微微抽动,好像已尝到肉味道。
买肉事商量停当,四老倌闭上眼睛,打算睡个好觉,忽又坐起来,对兵桃说:“薯窖里那四缸盐,不管他们怎整,你都不要讲出来。等死,你就不用花钱买盐,盐是长期要吃,餐都少不,不吃盐,人没有力气。”
兵桃说:“晓得,晓得。爹爹,盐是便宜东西,毛把钱[12]斤,只怕人家不稀奇。盐又不像肉,可以多吃,吃多咸死人。想好,只要养几只母鸡,天有两个蛋,就能换到几天盐,愁什?喂鸡不花本,有草、有虫,还有田里掉白捡谷。”
四老倌明白,兵桃这样子比自己强,什都想得周到。他赶紧说:“兵桃,以后日子,爹爹不管,由着你去安排,落得爹爹过个清闲日子。”
“爹爹,盐是不会讲出去,只怕众人不死心,要挖薯窖找金子。挖出来就算,莫放在心上,急坏身子。没挖出来更好。明早买肉时,去薯窖边看看。”说完,兵桃又催道,“快困觉,快困觉。”
四老倌很快进入梦乡,脸上露出笑容,嘴巴微张,估计正做着吃肉梦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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