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园给姐妹俩拿来两个月饼。从集市上买
散装月饼总共四块：之骅
块，夕莹块，秋园块，仁受块。子恒在中学，不回家，便没有月饼吃。秋园又倒
两杯开水来。之骅和夕莹人占头，面对面坐在堂屋竹床上，口月饼口水。夕莹说：“月饼真好吃。”之骅说：“妈妈在镇上买，花掉五个铜板呢。”夕莹又说：“这开水就是酒，
们喝酒吧。”然后举起杯子来，要和姐姐碰下。在杯子和杯子要碰到刹那，夕莹眼珠子睃，看到别处去，嘴里叫着“姐姐看”。
之骅顺着妹妹眼神看去，只来得及看见墙角猫洞里只毛蓝布小脚闪而过。之骅冲妹妹摇摇手，压低声音说：“别作声！肯定是湖北讨饭婆来，听见屋里有人就要敲门。”
这时秋园正好进来。夕莹告诉她：“妈妈，别作声，外面有湖北讨饭婆。”
秋园说：“现在禾都收过，哪里还有湖北讨饭婆？”之骅和妹妹连忙做手势，让秋园莫那
大声，然后附着耳朵告诉她，刚才猫洞里亲眼看到，有小脚过去！
秋园不作声，立即开门去看。远远近近，哪有个人影子？更没什湖北讨饭婆。她觉得事有蹊跷：如今刚打过禾，有饭吃，哪还会有湖北讨饭婆呢？再则她刚从外面进来，怎没看见呢？
人王。天，来三个人问路，路找到小泉这里。小泉把人王关在房里，就是不让人看。
那三人买好些糖果零食，讲无数好话，小泉才让他们见人王面。他们对人王极感兴趣，开口就出五百大洋。
小泉说：“你们就算拿座金山银山来，也不卖给你们。”
他们又讲许多好话，说是让人王吃好、穿好、住好，不用做事，只不过让人参观参观，看又看不坏，也不累，几多好！
小泉说：“你们就是说出花骨朵来，也不会听。不想让女儿去现世，要把她带在身边。”说完，便个劲地催那仨人走。
秋园
俗话说：“裁缝不偷，五谷不收。”小泉又是门心思想赚钱，她跟别人不样，她有个人王。小泉二十岁后连生二子，个个正常，还格外端正好看。只有人王，她不得不替这妹子往后打算着点。小泉为人厉害，毛不拔，替人做衣服又喜欢偷布。家里乱七八糟，地下、灶台上、椅子上、床前踏板上，到处都是鸡屎。来串门和做衣服人，连个能坐干净地方都没有。
小泉自己也知道家里脏，不好意思喊人坐，更不会泡豆子芝麻茶给人喝，只管低头做衣。按湘阴风俗，不泡茶给客人喝，是最不贤惠女人。加之小泉平常讲话直来直去，久而久之，地方上人就有些不喜欢她。她苦做苦抠，几年过，也有些积蓄，便买两亩田。
七
九四八年中秋，白日里，学生放假，整个学校寂静无声，大门紧关着。
之骅对妹妹夕莹说：“今天是中秋节，们来吃月饼，吃完月饼就去接爸爸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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