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且老赵还准备用“老法子”以期必胜,他就惟恐北方军事势力发展得太快!他十二分不愿意本月内——这五六天内,山东局面有变动!而在这些矛盾之上再加个矛盾,那就是益中公司少数资本又要做公债又要扩充那新收买八个厂!他自己在个月前曾经用尽心机谋夺朱吟秋于茧和新式丝车,可是现在他谋夺到手,他铁腕下多个“新厂”,他却又感得是件“湿布衫”,想着时就要皱眉头!
这切矛盾都是来得那快,那突兀,吴荪甫好像不知不觉就陷进去。现在他清清楚楚看到,可是已经拔不出来!他皱紧眉头狞笑。
然而他并不怎样沮丧。他自信力还能够撑住他。眼前那些矛盾是达到胜利阶段,是必不可免魔障——他这样自己辩解。岂不是为要抵制老赵他们“托辣斯阴谋”,所以他吴荪甫这才要和老赵“斗法”,想在公债市场上打倒老赵?这是症结中症结!吴荪甫就这着替自己矛盾加上个“合理”解释。只是有点:益中公司经济上矛盾现象——又要做公债又要扩充那八个厂,须得有个实际解决才好!况且杜竹斋退出益中已经是不可挽回,指望中银钱业帮助因此也会受到影响;这是目前最大困难,这难关定要想法打开,才能谈到第二步办法!
汽车停住,吴荪甫思想暂告段落;带着他那种虽未失望然而焦灼心情,他匆匆地跑进益中公司去。
楼下营业部里有个人在那里提存款,汹汹然和营业部职员争闹。是“印鉴”有疑问?还是数目上算错?也值得那面红耳赤!吴荪甫皱着眉头带便看那提款人眼,就直奔二楼,闯进总经理办公室。虽说是办公室,那布置却像会议场;总经理真正办公地方,却另有个“机要房”,就在隔壁。当下吴荪甫因为跑急,神色有点慌张;正在那办公室里促膝密谈王和甫和孙吉人就吃惊,陡齐站起来,睁大惊愕眼睛。吴荪甫笑笑,表示并无意外。可是兜头来王和甫话,却使吴荪甫心跳。
“荪甫,荪甫!出个不大不小岔子!四处打电话找你不到,你来刚好!”
“也是和甫接连几个电话逼来。们正在这里商量办法。事情呢,也不算怎不得;不过凑在们眼前这兜不转来当儿刚刚就发生,有点讨厌!——上星期们接洽好元大十万银子,今天前途忽然变卦,口气非常圆滑。就是这件事。”
孙吉人接着说,依然是他那种慢慢冷静口吻,就只脸上透着几分儿焦灼。
吴荪甫颗心也定下来。事情虽然发生得太早些,可不算十分意外;元大庄那笔款子本是杜竹斋来头,现在竹斋既然脱离益中,那边不肯放款,也是人情之常。于是吴荪甫努力镇静,暂且搁起心里公债问题,先来商量怎样应付那忽然短缺十万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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