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真是讨厌风!”
刘玉英皱着眉尖,似乎对自己说,并没回答冯眉卿那连串问句;她尖起耳朵再听,然而只能捉到模糊几个字,拚凑不成意义。风搅乱切声响,风也许把那边两位谈话吹到别处去!刘玉英失望地叹口气。
“玉英,你跟谁生气呀?可没有得罪你——”
冯眉卿再也耐不住,脸色发青,眼光像会把人钉死。这是刘玉英料不到,火辣辣团热气也就从她心里冒起来,冲到耳根。但是转念,她就自己捺住性子,温柔地挽住冯眉卿手,笑笑说道:
“啧,啧!才几天不见,你已经换个人,气派也大得多!你跟从前不同,谁也瞧得出来。今天是来跟你贺喜,怎敢生气呀!”
接着她就听得赵伯韬大笑。
“光景那茄门人也靠不住。许是他两面讨巧。收们五万元运动费,却又去吴荪甫他们那里放口风。”
“丢那妈!可是,仲老,那五万元倒不怕;们有法子挖回来。们信用顶要紧!这件事如果失败,将来旁事就不能够叫人家相信!们总得想办法不让那批军火落到他们手里!”
“仍旧找原经手人办交涉,怎样?……”
忽然那靠近月台法国梧桐树簌簌地阵响,就扰乱那边两位谈话声浪。这半晌来颇见缓和风陡地又转劲。刘玉英刚好是脸朝东,那劈面风吹她睁不开眼睛。砰!月台上那扇落地长窗自己关上。刘玉英吃惊。立即那长窗又自己引开,刘玉英看见冯眉卿翘起头,睁大着惊异眼睛。两个人眼光接触下就又分开,冯眉卿脸红,刘玉英却微笑地咬着嘴唇。
冯眉卿听到最后两句,脸上就飞起片红;她忽然跳,用力挣脱手,半句话也没有,转身跑进房里,就扑在床上。刘玉英快意地微笑着,正也想进房里去,猛可地赵伯韬声音又来,很响很急,充满着乐观和自信强烈调子:
“瞧着罢,吴荪甫拉场面愈大,困难就愈多!中国人办工业没有外国人帮助都是虎头蛇尾。他又要做公债——哼!这个月里,他先是‘空头’,后来看长沙没有事,就变做‘多头’,现
“你怎也来呢?玉英!”
冯眉卿不好意思地说着,就爬下床来,抖抖身上睡衣。她跑到月台上来。风戏弄她宽大睡衣,会儿吹胖,会儿又倒卷起来,露出她肥白屁股。刘玉英吃吃地笑着说:
“眉!下边马路上有人看你!”
“大块头呢?——嗳,讨厌风!天要下雨。玉英,你到过家里没有?你怎来?”
冯眉卿手掖住她那睡衣,夹七夹八地乱说,眼光只往刘玉英脸上溜。这眼光是复杂:憎厌,惊疑,羞愧,醋意,什都有。但是刘玉英什都不介意。她心只在偷听那边两个人谈话。刚才她无意中拾来那几句,引起她好奇,并且使她猛省到为什老赵不敢不睬徐曼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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