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玉英暗笑着,闪身,就躲在那窗外月台上。她本想和冯眉卿开个玩笑,也算是小小报复,可是忽然有几句话飘进她耳朵,是赵伯韬声音:
“你这话很对!他们讲什枪,定是指那批军火。丢那妈!那天很不巧,徐曼丽赖在那里还没走,那茄门人就来。是时疏忽,没有想到徐曼丽懂得几句英国话。
……”
“本来女人是祸水。你也忒爱玩,眼前又有两个!”
这是尚老头子声音。刘玉英听,就在心里骂他“老不死!杀千刀!”
她这临时诌起来谎居然合式,她心里更加有把握。她决定把她这弥天大谎再推进些。她有说谎胆量!
“早就料到有这着,所以上次劝你耐心笼络曼丽。”
尚仲礼也轻声说,慢慢地捋着胡子,又打量刘玉英眼。赵伯韬转过脸来,又冷冷地问道:
“他们还说什呢?”
“有些话听去不大懂,也就忘记,光景是谈论交易所里市面。不过又听得个‘枪’字,——嗳,就好像是说某人该吃手枪,还看见那男子虎起脸儿做手势——”
刘玉英把想好谎话先说部分,心里很得意;却不料赵伯韬忽然仰脸大笑起来,尚仲礼也眯细老眼望着刘玉英摇头。这是不相信?刘玉英心又跳。赵伯韬笑声住,就是脸严肃,霍地站起来,在刘玉英肩头猛拍记,大声说道:
“你倒真有良心!们不要听!那边有个人,你是认识,你去陪她会儿罢!”
说着,赵伯韬指下左首扇门,就抓住刘玉英臂膊,直推她进去,又把门关上。
这是间精雅卧室,有对落地长窗,窗外是月台。张大床占着房间中央,头朝窗,头朝着墙壁。床上躺着个女人,脸向内,只穿身白绸睡衣。刘玉英看着,站在那里发怔。从老赵突然大笑起,直到强迫她进这房间,连串奇怪事情,究竟主吉主凶,她急切间可真辨解不来!她侧耳细听外房他们两个。点声响都没有!她在那门上钥匙孔中偷看眼;尚老头子捋着胡子,老赵抽雪茄。
通到月台去落地长窗有扇开着,风像发疟疾似紧阵松阵吹来。床上那女人宽大睡衣,时时被吹鼓起来,像张半透明软壳;那新烫头长发也在枕边飘拂。然而那女人依旧睡得很熟,刘玉英定定神,蹑着脚尖走到床头去看时,几乎失声惊喊起来。那不是别人,却是好朋友冯眉卿!原来是这十六七岁小姑娘害她刘玉英在大华空守夜!虽则刘玉英往常是这想:只要照旧捞得到钱,老赵有万个姘头,也和她刘玉英不相干。可是现在她心里总不免酸溜溜,很想把冯眉卿叫醒来,问她是什道理;——恰在这时候,冯眉卿醒。她揉着眼睛,翻个身,懒懒地把她双腿竖起来。她让她睡衣滑落到腰部,毫无羞耻地裸露她大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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