会儿,自己又回到家。不是冰冷孤寂单身汉公寓,而是灯火通明温馨家。
家里有温柔妻子和可爱孩子,见到他就开心地围上来,家人在其乐融融氛围里享用热气腾腾晚餐。
真好啊……
这样……真好啊……
陈捷擦干脸上水,想着今天要完成工作……
自己要做什来着?
他忽然忘。
自己明明最重视病人,怎会忘呢?
他屈起食指,用力敲敲脑袋,逼迫自己努力思考。
疯子医生被疯子们包围。
疯子医生被疯子们意识包围。
陈捷慢慢睁开眼睛,眼皮似有千钧重,脑壳里装也似变成铅块。
从医多年,他睡觉时总会保持警醒。但不知怎,这些天他总是很难从梦中醒来。
他在梦里走过路越来越长,长到定程度,恐怕都回不去吧?
经过无限时间,意识像条条川流,汇聚成片无垠汪洋——
意识之海。思维活动圈层,相对现实世界另个空间。
人类在醒着时候,拥有理性能让他们控制自己思维,就像风筝被线牵引,不至于肆意飘到未知地方。
然而旦睡着,理性随太阳同落山,灵感和月亮起当空朗照,意识便如断线风筝,被意识之海汹涌呼啸潮汐所唤来巨大引力所吸引。
意识之海虽然危险,但人类并不会常去,去也会很快回来,所以并不太要紧。
这里是无所有世界。
这里是森罗万象世界。
这里是没有开始世界。
这里是没有终点世界。
他们行走在这个世界,每走步,都有东西“咕咚咕咚”疯狂涌灌进耳朵,源源不断地渗透到脑髓。
等等,思考……是什?
他该如何思考?
他大脑怎丧失这种最基本能力?
稍微用力,浮现出来都是些纷乱复杂、扭曲纠缠场景——
自己站在领奖台上,台下都是医学界泰斗,媒体闪光灯连成片光海。自己手中捧着沉甸甸奖杯,那是自己接连攻克精神疾病难题后取得至高荣誉。
草草用凉水洗把脸,镜子里自己既熟悉又陌生。
张对他这个年纪消瘦中年男人来说过于饱满鼓凸脸,高耸额头反射着卫生间惨白灯光。
陈捷抬起湿.淋.淋手,摸摸自己头颅。
不痛,不痒,没有任何不舒服感觉,也不存在类似肿胀刺痛不适。
他头,似乎是自然而然变成这样。
除非对抛弃肉身、永远长留那里抱有强烈渴望。
又或者,你疯。
疯子意识本就没有名为理性那根线牵引。
陈捷没有疯。
陈捷是疯子医生。
那些东西,人类称之为“意识”。
对已发生之事记忆。
对未发生之事妄想。
所有切,全都是意识。
个人能创造出无限意识,这颗星球从远古到现代再到未来,又能孕育出无数个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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