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衍衍眼泪是甜,那珍贵,怎舍得浪费。”
听见江暮漓这说,他心房饱胀,溢满酸与甜。
他直觉得自己是可有可无人,从来没有人喜欢过他,珍惜过他,只有江暮漓把他当成捧在手心里宝珠。
江暮漓不在,他重新跌落进尘埃,变回灰不溜秋小石头。
温衍哭得头昏脑涨,眼睛都睁不开。江朝走到他身边,俯身递给他方洁白手帕。
医生们没有检测出病毒,也没有发现恶变细胞,江暮漓每份化验报告上所有指标都很正常,甚至称得上优秀。
他是个健康人,却正在腐烂。
温衍想,他阿漓生时特别,死也殊众。
***
等葬礼进行到哭礼这环节,所有积压情绪再也不用忍耐,温衍捂住脸,伤心地哭。
不是他害怕,而是太痛苦。只能无助地看着最爱人天天地腐坏,却什都不能为他做。
大块大块疮瘢宛如剧毒又冶艳花,烈烈盛放。而尚未腐烂部分还保持着原来模样。
和容貌样,江暮漓身躯也是神明妙手偶得杰作。
他躯体与其说是人类血肉,更像用某种不属于人间奇妙材质,精心雕琢出至高无上工艺品。
最关键是,还完美契合温衍审美喜好。
吹到屋顶上,落在他头顶、肩膀、脚边。
“还好……”温衍推开江朝,“就是突然有点头晕。”
江朝关切地问:“是不是昨晚没睡好?”
温衍胸口再次被汹涌难抑失望冲击,个字都说不出来。
在南槐村,梦幻与现实边界逐渐模糊,互相渗透,侵蚀着他,污染着他。
温衍哑着嗓子道声谢,擦
哭礼目和复礼样,希望能用哭声唤醒死者。
温衍知道,这仍是徒劳挽留。他哭得越是厉害,越是清楚地意识到,江暮漓毫无疑问确是离开自己。
因为,江暮漓从来不舍得让他落滴眼泪。
哪怕两人是在做亲密之事,他因难耐快乐而流下生理性泪水,江暮漓也会心疼地捧住他脸,珍而重之地吻掉每滴泪。
如飞蝶啜蜜,温柔又贪婪,痴迷又狂乱。
现在,这件希世之珍已毁,神明也无法再造。
温衍闭闭眼,把泪水忍回去,抬起江暮漓手,小心地为他擦拭手臂。
没有尸体特有僵硬与死沉,点儿都不费力。而且到现在为止,皮肤上都没长出块尸斑。
温衍不知道这些异常现象,是不是都和江暮漓和生前得怪病有关。
毕竟是以人类现有医学水平所不能解释疾病。
让他触碰到爱人灵魂缥缈余温,又让他回到冷冰残酷现实,反复提醒他江暮漓已经死去哀痛事实。
这种摧心折肝酷刑还在继续。
复礼结束后是沐浴。
古礼中沐浴并非洗澡意思,而是用勺子舀水往死者身上浇洒,再用比较柔软细葛巾擦拭干净。
这是温衍第次近距离地看清楚江暮漓罹患绝症后躯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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