建昭帝抬手揉揉眉心,像是在压着火气,他那混着砂砾般嗓子里叹口长气,“朕实在……不愿再睹当年之事。”
白烬明白建昭帝意思,如今南朝分大宋半疆土,莫说齐家人,就算朝臣,那也见着如同骨鲠在喉,而周琮何止是违令私开矿山,更是官商勾结、刺杀朝臣,单拿出条皆为大罪,建昭帝只会觉得他死不足惜,更怕如今局势不稳,如此虎狼之辈犹在身侧。
白烬规劝道:“如今周琮已死,陛下莫要为他气坏身子。”
建昭帝这才神色缓和些,他看眼外面夕阳已逝,独独留线天光,建昭皇帝眼里其实已经有些浊,他为着收拾先帝留下烂摊子,早些年便已熬白头发,他坐在光影里,背也不如当年挺直。
他从桌上挑着棋子,将那黑子粒粒从棋盘里捡起来,他仿佛是在慨叹:“朕患夫社鼠,便深知不诛之则为乱,治国在于安民,在于夙兴夜寐,但偌大个国家,并非中心四角寸土之地,古有千百著书之士,其用心与力之劳,无异于众人之汲汲营营[2],如今之境地,朕心中也明,治国之事,终究不比区区棋盘。”
“是。”白烬端起茶杯,心里已经在想:温国公……看来温国公已经前来请罪过。
白烬口其实并未尝出什,只客套道:“诚如陛下所言。”
建昭帝将茶杯放下,脸上沉重些许,“小将军说说淮北之事吧,听闻你受伤,也不必再跪,坐着说,你回来路上走半月,朕案上折子都堆成山。”
“谢陛下。”白烬垂首道:“臣此次路经淮北,本只是因为当初礼部尚书应大人所呈余氏之事所留,却不想此事案牵淮北巡抚周琮,那周琮与淮水漕运童慎互相勾结,平日里明暗交往甚多,甚至……通过漕运私开金矿,并多番掩饰,不想那日淮北大雨,周琮又行差踏错,以致桐柏山倒塌,金矿之事败露。”
“详情之事……”白烬从怀中掏出本奏章,旁边内侍见状赶忙拿过去呈给建昭帝,白烬道:“已在折子中详尽写明,臣不便耽搁归途,便先行返京,余下之事交由同行应大人。”
“地上凉。”建昭帝只看着棋
“嗯……”建昭帝拿过折子,边翻着,边道:“如晦稳重,朕当初准他私下跟去,乃是念及你为着奔丧之事,恐无暇顾及,如今倒是有用。”
建昭帝早听闻周琮事情,可他这番慢慢翻着,脸上竟还是没掩住怒意,那已有沟壑脸上阴沉起来,帝王之相多森然,他将折子翻到底,忍不住地往桌上重重拍,差点将那棋子混个黑白不分,“大胆周琮!”
粒棋子从桌上滚下,敲着冰冷地板跳好几声,才囫囵停下来。
建昭帝叱声之下咳两声,脸色阵难看,“国之社鼠……内蔽善恶于君上,外卖权重于百姓[1]!咳咳咳……”
周围内侍全噤声着跪下,白烬从椅子上站起,撩起衣摆跪在地上,“陛下息怒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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