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潜机扬起张禁言符。
蔺飞鸢直愣愣挺着脖子:“来贴,往这儿贴!不让人说话算什,你看还有手有脚!”
宋潜机心想,再不给这人找点事干,恐怕这日都不得安宁。
“猎队送来皮毛都在库房,你给裁件大氅吧。”
“什?”蔺飞鸢怒道,“你当是你家裁缝?!”
宋潜机微笑,夺过碗就走:“那还不如去感化只猪。”
蔺飞鸢竟没有发怒,反而拍手:
“说得对啊!猪还能宰吃肉,这种泥潭里烂人,活该不得好死,你感化有什用?”他摸摸下巴,“你是不是有位朋友,长得很像,但他已经死。”
宋潜机脚步顿,摇头:“没有朋友。”
蔺飞鸢不是前世蔺飞鸢。所有他前世见过、杀过、有义或有仇人,这辈子全都变,只剩他个人带着前世记忆。
蔺飞鸢敲片刻,忽抬头看他:
“宋潜机,做这行生意,失手,就算没人来救,也该有人来杀,生死由命。你不必……”
他想说你不必替担着,出口变成:“不必给自己没事找事,不领情。”
宋潜机没理,从厨房端出碗药:“喝。”
蔺飞鸢饮而尽。
轻盈跃,跳过墙头。
答疑散场时,宋潜机气定神闲。蔺飞鸢气得够呛,累得直喘。
宋潜机将窗台上水仙花端出来晒太阳。
白花含苞而含香,翠叶细长而亭亭。
蔺飞鸢手痒,蹲在地上,伸出根指头戳花苞,被宋潜机拍开。
“不裁衣服,就跟去挑种子。”宋潜机说,“看你还有手有脚。”
片刻沉默。
“……库房怎走?”
蔺飞鸢又猜:“你想让养好伤,替你杀人?直说,你想杀谁。”
宋潜机继续走:“杀人这种事,没有假手于人习惯。”
蔺飞鸢追上来:“别指望留在这破院子跟你种地!”
宋潜机心想开什玩笑,这种美事还轮得到你。
直到他拿起锄头翻地,蔺飞鸢仍追在他身后,像梅花枝头麻雀:“那你到底想让干什?你非憋着不说,你不难受,难受!”
药是好药,各种灵草不惜血本,入五脏化为灵气流。
也对,宋潜机不做刀尖舔血生意,却从来不缺钱。
蔺飞鸢盯着碗底残留黑色药渣,念念有词:“还是想不通。”
“想不通什?”宋潜机问。
“你为什这样对?根本不认识你!你不会是庙里救苦救难菩萨,割肉饲鹰以德报怨,看作恶多端,就想下凡感化吧?”
“花苞娇嫩,莫乱动。”
蔺飞鸢嘟囔:“小气。”
他手指下移,改敲花盆。素净白瓷广口矮盆盛满清水,被敲得声声脆响,像首曲子。
宋潜机知道蔺飞鸢喜欢听曲唱戏,前世他们刚认识时候,住在“来春馆”隔壁。
后来几次逃亡,都住在歌楼戏园,或绸缎庄、裁缝铺附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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