雍理哪还敢说什,只恨不得抽死昨日自己——明知他这毛病,又何必去刺激他。
反倒是沈君兆面无表情道:“与陛下无关……”
雍理心中五味杂陈,只能胡乱应着:“朕知道……”
沈君兆眉峰蹙蹙。
雍理怕他难堪,视线都不敢落到他胳膊上,只努力换话题:“明日梁铭就要入京。”
他是为沈君兆而去,却也残忍地伤害沈君兆。
品朝服下如此狼狈不堪,雍理心疼得说不出话。其实他也不能说什,他太清楚沈君兆骨子里有多骄傲,这模样,bao露给任何人都是耻辱,包括他。
“你别乱动……”雍理动作极轻地给他拉好衣袖,道,“朕给你清理下。”
沈君兆喉咙涌动下,终究是没拒绝。
雍理已经去找伤药,他眼里全是泪,盯着储物柜药瓶子看许久也看不清,可这不争气眼泪偏就擦不干净。
沈君兆与他说这些时,十分轻描淡写,好像并不值提。
雍理边听边哭,捧着他胳膊亲又亲,只能重复句话:“别伤害自己,无论发生什事,定不要伤害自己。”
沈君兆:“…”
雍理抬头看他:“答应!”
沈君兆极重承诺,又最不愿骗他,所以微微侧头,沉声不语。
沈君兆有严重自残倾向,这事只有雍理知道。
十五岁那年,亲眼目睹沈君兆把佩剑刺进小臂,雍理毕生难忘。
他当时心疼得要死,直问沈君兆这是做什,心里不痛快干嘛要折腾自己身体。
沈君兆告诉他:“不小心……”
那时雍理以为他是敷衍他,后来才发现,是真——不小心。
沈君兆:“嗯……”
雍理
男儿有泪不轻弹,他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!
只是他想到年幼沈君兆,想到他受那些委屈,想到他委屈到已经不知道什是委屈,就眼泪止不住。
可算是找到止血和止痛药,雍理又扯干净布条。
先清洗后上药再包扎,他动作麻利轻巧,不比太医院太医差。
布条挡住血肉翻裂伤口,却挡不住心口密密麻麻刺痛。
雍理心凉半截:“好好,不用承诺,以后有朕在,朕定不会让你受半点伤。”
御驾亲征前,雍理每日都要检查沈君兆身体,甚至为此和沈争鸣对抗。
谁都不可以伤害沈君兆,哪怕是他父亲,哪怕是他自己。
那段时间,沈君兆也确没再受过伤:他日夜伴着他,便是个没有人性空壳,也被暖得有人气。
可惜没多久,雍理便御驾亲征。
他不是有意伤自己,而是不自觉已经这样。
儿时是被虐待,沈母心情好时抽他鞭子,心情不好时更是能抽得他血肉模糊。
沈君兆也不会哭,不喊痛,只是安安静静地跪在那儿。
沈母从不让外人瞧见,打完又会亲自给他处理伤口——算不上多温柔,却是年幼沈君兆能够感觉到仅有温柔。
雍理知道这些时,沈母已经离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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