满室寂静,无人应答。
他扯扯嘴角,朝神情平静安宁石像露出个扭曲笑。
而后他步步地走出去。
离庙宇不远处村子,有人在打铁花,璀璨光芒上升又下落,在付凌疑深不见底乌黑瞳眸里面落下点火光。
他回过头,
他走两年路,个人压抑又痛苦地走两年路,他走不动。
付凌疑狼狈地起身,跌跌撞撞回那破败庙宇。
石像仍旧静静地居于庙宇中央。
付凌疑无声无息地走进来,周遭人都已经熟睡,没人发现付凌疑步步缓慢地走进来。
他眷恋地抚着石像眼角疤痕,他想要低下头细细亲吻石像眉目,但还是止住,最后他只是盯着石像眼角那行如泪滴疤痕,神情阴郁又疯狂,又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痴。
可是徐应白对他不好吗?
徐应白教他写字,他会因为他不要命打法把人训得焉头巴脑,徐应白教他理智、克制,教他如何做个人……而不是个被仇恨裹挟着向前走,只会杀人疯子……
付凌疑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,徐应白这个人,自己没法把他从自己这条命里剔出去。
他被困在名叫徐应白囚笼里面,徐应白坠下江面那眼,成他终生挥之不去梦魇。
他是被徐应白驯服孤鹰,是被徐应白养熟野狼。
路。
天地寂静,满目苍凉,付凌疑恍恍惚惚地意识到,这近两年时光里面,他走全是徐应白去过地方……
长安、嘉裕、洛阳、定襄、再到江南又往嘉陵……
他见过很多人,很多事,却没意识到他遍遍来回走道路,是徐应白曾经走过人间。
他追不上徐应白已经消失背影。
“会给你报仇。”
“你信,定会给你报仇。”
“所以你等等,等给你报完仇,就去找你。”
“好不好?”
即便粉身碎骨,他也要拉着那些人下地狱!
可徐应白死。
所以那样广阔天地,他只走徐应白走过那条路,好似个兜兜转转,活着墓碑,终于把自己逼疯。
世上之人是有千千万,却也只有个徐应白。
付凌疑向前走两步,躺倒在雪地里面。
冰凉雪灌进他颈窝,他闭上眼,再睁开时眼底里涌上哀戚和癫狂。
付凌疑天真地以为自己能够忘掉。可是他不知道有些人会在他那短短辈子里面留下深刻、去不掉烙印与伤痕。
忘不掉,也没法释怀。
他记不清自己是从什时候喜欢上徐应白,是在自己满身是血时候被徐应白皱着眉头从地上拉起来时候,还是徐应白垂着眼将那只草蝴蝶拍在自己心口时候……亦或是徐应白脸无奈地教自己习字时候……
他不知道,也记不清楚。
徐应白对他好吗?细究起来,似乎也和其他人没什太大差别。甚至还因为他不够听话,性子太野,对他格外严厉,动不动就让他跪着磨性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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