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之捧着手中那碗美滋滋地尝着,笑道:“主子是剥给王爷吃吧,王爷带给主子,主子又攒着给王爷,不过外头临时又有事,王爷不能早些回来,倒是李之馋嘴又有福,就先自主子手中沾点甜。”
阮青洲回之笑,收起桌面橘络:“剥得早些,先将果盘存着吧。”
“是,”李之嚼着橘瓣,边端着果盘,边絮絮念道,“说到谈议那事,今日王爷定是为此才忙,说是礼部尚书分明拟好文书,中书令偏要南望另付赎金,谢国公不应,这才没能谈成。”
阮青洲蹙眉:“赎金?”
“嗯,好似要十亿两呢,可不是狮子大开口吗,中书令也真是——”
柳芳倾怔然,感知后背那手慢慢放缓,将他搂紧。
“下令灭门不是梁奉。没有布防图失窃,戴家也难逃死,所以不是你。”佟飞旭停顿,垂首靠向他头顶。
“柳芳倾,不是你。”
——
萧萧长风朝北卷过,南北谈议失败消息随风越过关州遍野。
要暖些。
先前佟飞旭每每见过尉升,总会独坐许久,今日却是反常,竟让他觉出几丝依赖。
“多久没回皇都?”柳芳倾问,“指挥使自甘堕落,这与厮混着,何时是头,这就什都不管?”
声音埋在衣间听着发闷,佟飞旭合眼半晌,只问他:“还疼吗?新到止疼药,要不要用?”
心头短暂颤动,柳芳倾没答,耷着条废腿,疲惫地挪脸蹭进他颈间取暖。
李之将果盘放进食盒,阮青洲才正看着,晴
近来段绪言不常在府邸,阮青洲白日闲步庭中,自也无人拘束,只在往处偏院靠近时被人拦过。
“院中住是王爷收养小公子。小公子来时便得癔症,不曾开口言话,又怕生人,所以王爷特意吩咐不让旁人靠近,世子见谅。”
心有疑虑,但阮青洲懂得分寸,也不多问,平日自是未再踏足那处,偶尔来郎中看诊,替他把过脉后,便会随下人往偏院去趟,李之见此倒是好奇,但旁人口中严实,他旁敲侧击也没问出些什。
这日天晴,阮青洲午后坐在庭中剥橘,扯下橘络苦涩,摆在盘边。橙黄橘瓣果肉饱满,俱是段绪言从南望使臣那处收来带回,阮青洲先前在北朔吃着寒食粗粮,弄坏肠胃,不能多吃,段绪言便在每日看他时,才往他这里捎来个。
南望甜橘自是北朔尝不到,阮青洲未曾剥开,几日过去,便存下好几个。眼下李之领来果盘,阮青洲便自剥好橘瓣中匀出碗递给他,余下都摆进盘中。
“你不恨?”柳芳倾累得拖着声,“佟飞旭,关州死这多人,你为什不恨?”
佟飞旭沉默良久,掌心徐徐靠上,顺过他脊背。
“往后南望会死更多人,他们也样会恨袖手旁观。”
“可和你不样,”柳芳倾说,“他们理所当然地恨,北朔人嘲苟活,南望人咒惨死,往后……白薇也不会例外。”
“她不会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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