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病不见好,阮青洲愈发昏沉,掌事见状几番求情方能到东宫外去请御医,小李子人守在寝殿内,听阮青洲迷迷糊糊地喊着渴,便取来水杯小心翼翼地喂进几口,可阮青洲吞咽时似呛嗓,咳几声后却是扶着床沿大口地呕出血来。
手颤,小李子看着两手猩红瞬时慌神,他扯嗓高喊着救命,脑中还能想到便只有那日将阮青洲背回东宫段绪言,眼看阮青洲嘴边淌着血水,他不敢再等,个箭步闯过守卫,最先冲向司礼监。
不多时,寝殿半开半合门经人踹,险些砸出木屑来。段绪言双眸阴沉得骇人,径直行至榻边俯身下去,把阮青洲托抱怀中,便走出门。
可方才跨进廊下,守卫已扶刀上前拦人。
“陛下有令,殿下不得踏出东宫,掌事已去寻医,严公公身为司礼监秉笔,还是不要与等为难。”
声响,掌心摸见只有衣衫间湿冷,探到脉搏也微弱。
恍然若失,段绪言徒生出种惧怕,像是对着洞穴中空荡锁链,贪着余留在此处暖却再也求而不得那般。他不安起来,正想将人扛上肩头,衣衫却被轻轻攥起。
“再陪,久些罢。”阮青洲低语着,手渐疲累地垂下,又被握进掌心托起。
“抱着。”段绪言带着他手环上自己后腰,收起手臂将人紧搂。
暮色四合,杳无光亮,甬道在暗色中渐缩成条幽深长巷,独独藏着两个身影,不知藏多久,也不知藏到何时。
段绪言因着先前多次护卫太子有功,早几日便得赏,现已被提做司礼监秉笔太监,只是手底下多是梁奉培养出亲信,总会多仇视他几分。
段绪言不屑于在乎这些,眼前他有这地位,梁奉也无暇打压,旁人见他自要点头哈腰,可毕竟这是东宫,如何行事还都要被阮誉之那道御旨拦着。
见守卫无意退让,段绪言收紧双臂,怀中那人呼吸却低弱至难以察觉,他骤起杀意,寒声道:“太医院多番怠慢东宫,掌事前去寻医也未必就能寻到人来,耽误再三,若是殿下出差错,司礼监暂代东宫左右春坊协理事务,尚且躲不过失责之罪,你就敢担待?”
守卫正犹疑,段绪言已再行起步,才下阶便又被众人拦住。铮铮几声,刀刃
——
太子禁足,何人都知实为幽禁,阮青洲事权被夺,东宫仅剩空壳,便也成座狱。
可纵然阮青洲受罚,传言也未被压下,接连几日皇都内对此众说纷纭,免不得让人对城内流民下落产生猜疑,话传开,不知怎便也流到城外,引得聚来流民和农户诸多不满,几番叫门讨要说法,更是闹得城内城外惶惶不安。
未料事态会扩散至此,晟王府多宿灯火不绝,司礼监内更是频频不见梁奉身影。
而阮青洲自禁足之日起渐受冷落,东宫实也萧瑟,成日粗茶淡食,便连用药也敷衍。眼下阮青洲病多日,双膝受损,下不榻,手边唯可差遣也便只有掌事和小李子二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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