红苓欲言又止,静声半晌后,道:“九伶,你聪明,想也多,不怕同你说清楚,陛下龙体抱恙,至今未愈,殿下礼佛才归,又因途中遇刺需要静养,因而陛下亲口下令让晟王主理处置流民之事,东厂在旁协助,所以此事就连殿下插手都算作僭越。原先殿下托请锦衣卫帮风颜楼脱罪已是越界,谢国公尚且都要为此出言规劝殿下不能再多管,如今东厂要将丁家母子与流民并处置,不论是否算作刻意为之,你都不能出面让人抓把柄。”
指尖暗暗收紧,段绪言谨慎地抬眼眸,试探道:“姑姑是听说什?”
红苓叹笑着摇头:“非是听说。入宫二十余年,那些在风云里搅着阴谋算计、人情冷暖哪里还会见得少,猜也大抵是能猜见些。不过知道,你会瞒着旁人暗中接济丁家母子,总还是怀着份救人心,可丁耿怎说也是背着罪名重犯,就看眼前,丁家母子要与风颜楼拉扯不清,你既认得冒顶丁耿那人,又出身风颜楼,如何脱得开干系?此次你若还是为他们轻举妄动,便是认包庇之罪,到时东宫和风颜楼都将受到牵连,你又打算怎办?”
红苓轻按住他攥起拳手:“有时顾此失彼也是出于无奈,但为避免波及更多无辜之人,必须有所取舍,所以你唯能做,也只有在此处,等着殿下回来。”
你总要明白。”
段绪言沉默须臾,低声应道:“明白。”
看他脸病容,红苓端来药碗,捣捣热气,递过去:“明白就先坐着,把药喝再说。”
段绪言犹疑着接来,若有所思地抚抚碗沿,还是将药碗搁在手边:“汤药还烫着,放凉再喝也不迟。”
红苓心思细,猜见他谨慎,便也接道:“晚些再喝也好,过会儿煮些热粥来先给你垫垫,汤药凉也罢,再亲自去熬煎道过来。”
段绪言应道:“险些命入黄泉,是心有余悸,多谢姑姑体谅。”
红苓宽慰地回之笑。
“好,既然左右都无事,也不让你胡思乱想,”红苓挪步,也在旁坐下,道,“说起风颜楼,其实也算虚惊场。不过是两日前流民闯城,刘督主为抓人,去过风颜楼趟,听闻没多久后还寻到丁耿生母和胞弟,这消息不知怎也传进宫,东厂怀疑风颜楼犯包庇之罪,下令封楼禁足,殿下因此去过趟北镇抚司,随后赵同知也出面问清,人不是在风颜楼里抓,也无法证实风颜楼与那母子二人有关,所以便没让风颜楼担罪缘由,只是……”
红苓顿顿:“只是听闻寻到人时,这母子二人偏巧染时疫,命不久矣,就要往城西义庄送去,等着和染病流民尸身同焚化。”
神色微变,段绪言眸色沉暗,克制着稳声应道:“殿下出宫可是为此事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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