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殿下请莫再哀愁,陛下有其顾虑,不再让殿下涉案,多是出于对殿下爱护,殿下心系南望,关切民生,更不应自责。是臣……”
谢存奕俯下身去,久未抬首。
“终归是臣力有不逮,垂垂老矣……”
不必自责,查账事本就是托请内阁暗中协助,亦是开口请求不向父帝言明,因此让国公受累,是青洲之责。”阮青洲后退半步,朝他拱手行拜。
“殿下如何能拜,为何要拜!”谢存弈哑声,“如今阉党执势,臣能为殿下做不多,又有何德何能受得起这拜。”
阮青洲说:“国公难处,都明白。”
掌印太监可代皇帝批复奏章文书,因此内阁职权受制于司礼监,再如何反对阉党涉政,内阁也不能在明面上与司礼监作对。阮青洲也知,查账事随高仲博等人案件公示于人过后,内阁便再不能涉手。
“殿下,”谢存奕说,“臣自知命微力薄,但殿下再听老臣言可好?”
“国公请讲。”
谢存奕说:“眼下三位朝廷命官接连丧命,终如*人所愿,税银案尚未查明便被推至风口浪尖,东宫稍失慎便可遭百官弹劾,如今能护住殿下唯有陛下,殿下莫同陛下置气,也万不能再与陛下争辩。”
“可此事不该如此结,”阮青洲说,“国公也知,大批商税税银进入私囊意味着什,农税大幅抬升,国库依旧难填,拨至关州财款再经层层削减,叫苦不迭依旧是平民百姓,南望求四海升平,求国泰民安,却只有被蒙双眼贵胄子弟能耽溺在虚荣繁华里,如此,当真是对吗?”
谢存奕喟叹着摇头:“臣也知不对,是百般不对,千般不对。让大理寺查案最好结果可能只是以儆效尤,贪污税银或许也只能收回几成,但殿下有没有想过,当初查案之时,那些人若是为自保才处处设阻,又何必非要对殿下痛下杀手?藏在这贪墨之风身后,是颗赤裸裸夺储之心啊!税使均是宦官,贪税事阉党难辞其咎,如今尚有殿下与阉党抗衡,可来日若连东宫也落入贼手,南望会如何水深火热,那时民生之艰,不会比现在更少。”
袖下指尖攥入掌心,阮青洲立在风雪中,身影都被吹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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