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炉里
火燃得旺，水渐渐沸起，段绪言把握着火候，掐
小炉火。提前捣碎茶叶和薄荷混起，再又添些晒干桃花，如此制成茶包经由热火煮沸，香味溢在殿中，沁人心脾。
待倒往杯中茶水声止息后，赵成业正好也将昨夜之事大致说完。阮青洲静默听完，问：“那牙人是何来历？”
赵成业说：“查不到身份，铺中伙计也只称这人为老杜，原先托曾宪将住处供给丁家母子居住正是这人，不过他与曾宪做第
笔生意，倒是有些微妙。”
阮青洲手中拿正是赵成业递来册子，浅浅几页，记是老杜为曾宪促成生意细目，自三年前到现在，总共就只有五桩生意。阮青洲翻阅着，寻到赵成业口中那桩生意，视线在“高仲博”几字上停许久。
赵成业说道：“三年前，高家二公子高仲景，也就
“是！”
——
又是夜未眠，次日赵成业进宫时，也是顶着半面胡渣。
尉升出来领路，瞧见那模样，耐不住嗤鼻道：“邋遢。”
赵成业没听见似，朝屋顶处瞄眼：“哎，什
东西？”
雨滴混入夜中，随血色坠地。
落雨还未停歇，声响均已陷没。
转眼已是三更，打更人着蓑衣斗笠，在路上提灯吆喝，梆子响在夜中，脆得醒耳。阵疾风，灯盏骤灭，更夫摸黑停步，见灯芯已被浇透，再燃不起。左右顾盼时，目光恰落在身侧，仰头观，匾上“寿材”二字醒目，他吞咽口，故作镇定地扭回头，喊声都虚几分。
“灶燎炭燃，小心火烛！”
梆声又响，隔门远传，随风卷入铺子后墙，掀起地面湿叶，往阶上摔去几片。继而支烟杆磕地，抖出灰烬散在叶上，被雨浇散。
尉升转头看去，只手趁时伸来，自他下颌扯出根没刮净胡茬。
尉升捂下颌，急转过头，就见赵成业朝指间吹吹，得意地挑眉：“尉侍卫不遑多让。”
两人骂骂咧咧地吵路，直至将进东宫正殿时方才收敛些。
今日阮青洲本要到銮殿听朝视事，但他手上有伤，唯恐阮誉之起疑，便提前告病，留在东宫自习国政，煮茶用具也道被搬来。
案牍劳形，阮青洲专注时又茶饭不思，赶上午饭只随意用几口，茶具也没用上，喝都是凉透水，段绪言便亲自在旁替他煮茶。
又口长烟呼出，赵成业蹲在阶前，眯眼望向雨里。庭里棺木成列，上铺油纸隔雨，染飞血经冲刷成片淌下。听雨声打得响，他嘬烟醒神，将沾血手伸至雨中。
身后人行来通报：“同知，铺子搜查过，铺中人数也清点完毕，刺客尸体均已装车准备运回。”
赵成业问：“带人认过刺客吗？”
“认过，伙计称最先进门那人是个牙人，之前为曾宪撮合不少买卖。”
“把他撮合每笔买卖都查清楚，明日
要看到细目，”赵成业搓着下巴青茬，叼着烟杆起身，“走，收队带回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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