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下,盆热水洗得浑浊,干硬毛总算被搓开大半,段绪言把猫自水中托起放在脚边,搬来炭盆。刚抖完水身子冷得直哆嗦,那野猫细细地叫唤几声,就被段绪言用帕子裹起,举在炭盆上烘着。
烘至半干后,那猫便蜷在他腿间,睡得舒坦,直至申时将至时,段绪言才轻轻抬腿将它赶开。正当他准备将食盒送至惠贵妃那处时,名共事宦官急忙赶来,只称配房走水,将段绪言卧铺烧大半。
火势不大,是烛台碰落时才造起火,且只燃段绪言人床铺。配房里本还住着萃息宫其余宦官,但事发时各人都在忙着自己差事,嗅见火烟味方才聚来,瞧见燃高火苗,便慌忙地用水浇熄,如今烧出窟窿被褥还浸着水,夜里已没法睡。
“怎回事?”段绪言问。
众人面面相觑,也不知该应些什,就见段绪言抬眼往人群中扫圈。
回宫之时,雪已落得密,段绪言往怀中藏只捉来猫,又特意绕至尚食局,向司膳讨来梅花粥。
粥是在出宫前便吩咐尚食局去做。现摘梅瓣洗净后递至司膳手中,顺带捎去些银钱和脂粉,莫说段绪言在这些女官面前向来讨喜,就是看在惠贵妃面子上,尚食局也万不会推辞。
萃息宫虽只住着位惠贵妃,平日冷清,但除却办差,宫人若想踏出大门,也得要经由掌事姑姑允准,今日段绪言寻正当理由,便是要给惠贵妃做这碗梅花粥。
惠贵妃原名罗宓,自入宫时便独得南望帝宠爱,诞下二皇子阮青洲和四皇子阮墨浔。可四皇子方才长到牙牙学语年纪,就因罗宓无心之失,不慎跌入池水溺死,罗宓自此变得失常,时而清醒,时而疯癫。如今阮青洲已是二十又,她疯病却再未能痊愈过。
自段绪言来后,惠贵妃混沌时便要把他误认成四皇子,予以偏爱和依赖也多些,段绪言由此被调到她身旁侍奉,替下原先内侍丁耿,也招不少嫉恨。
“瞧这火也快燃到丁耿床铺上,”段绪言道,“他不在?”
众人左顾右盼,才发觉缺个人影,此时门边忽起声猫叫,引得众人纷纷回首,那野猫被惊得撤逃,段绪言随之想起还
眼下是未时五刻,距离惠贵妃小憩醒来还有些时间,段绪言将食盒提往后院煨起后,便先烧起热水,打算趁这空档先给猫洗个身。
这猫算不得什罕见品种,就是只意外钻进宫廷野猫,身橘色绒毛脏得发硬,被风冻寒便躲在御花园石缝里。
今日段绪言会去御花园,原是想捉只鸟雀送给惠贵妃解乏,也好解释自己在离开尚食局后去处,哪知抛出残羹剩饭都被这野猫吃净。
许是以为自己寻见依靠,这猫叫唤着在他脚边蹭又蹭,不依不挠地跟他路。段绪言揪着后颈处皮毛将它拎起,竟觉出些同命相怜意味。
就当作有缘,段绪言难得发回善心,便将它揣进怀中带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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