季师益倒杯茶给他,说:“也觉得不够用。”
季师益脸和几年前似乎并没什改变。邱景岳想起从前不理解季师益注目意思,最近自己却时常看着季师益脸,看就是很久。想明白之后,未免有些后悔。毕竟在二十多岁时候,他还没能那仔细地看他,现在只好
每年七月到八月,每个副高以上职称人员都有半个月教学假。直到三十八岁,邱景岳教学假往往形同虚设。其他教授假期也被克扣,般只放周,邱景岳却往往只放三天,也就是周末加周末前那个周五。到季师益时代,邱景岳假终于可以完完整整地放。有年刚好有两个主治升副高,而按秘书安排,都留在二区。所以当年教学假,二区两位正主任——季师益和邱景岳——选择同时放假。为不引人注意,两人放假起始日稍微岔开天。
季师益多年前去美国留学那次,在坐飞机飞美国途中,飞机颠簸数次之后,机组人员开始给他们发纸笔,告诉他们把自己要交代事情交代清楚。虽然在那之后并没有真正发生什,季师益除回国那次之后,从此就不太愿意坐飞机。如果要去国内某些地方开会,他宁可坐高铁。在廖敏轩时代,如果要出国开会,他会去,但每次上飞机前他都会把家里钥匙整串都给邱景岳。开头邱景岳并不明白其中意思,只是觉得他是要他保管钥匙罢。后来某次聊天,听说起他在美国飞机上事情之后,就想明白其中意思。
最近几年,季师益管辖下科室几乎不向会议投摘要,出国机会也就锐减。廖敏轩对会议稿很有兴趣,主要在于他认为在会议上能够取得很多发表十分光荣,其次是医药公司“赞助会议”名目比其他名目正当许多。
在听说那件事之后,邱景岳也变得不爱坐飞机。每回出门开会,也会把自己钥匙都交给季师益。搬家之后,他们把属于自己财产所有钥匙都配两把,互相给对方串。季师益曾经笑着问邱景岳:“你抽屉里放什?”
邱景岳说:“跟你抽屉里样。”
季师益问:“那你想看看抽屉里东西吗?”
邱景岳说:“希望辈子不要看见。”
邱景岳认为自己是无神论者,但近几年渐渐觉得这个信念已经不那坚定。有时候他倾向于相信轮回、转世什说法,尽管他并不沉迷其中。他偶尔对季师益说起,他渐渐觉得可能灵魂是可以轮回,季师益笑着问他:“你是不是觉得辈子不太够用?”
“不知怎回事,以前觉得太长,现在觉得不够用。”邱景岳说。
他记得那个时候是傍晚,夕阳西沈,他们俩在阳台上泡茶,看金鱼。人坐在鱼缸侧,对着白瓷鱼缸里游弋金鱼说着这些话。他们养几只鹅头红、几只龙睛、几只蝶尾,还有几只朋友送兰寿。它们当中属那只黑白橙相间龙睛蝶尾最漂亮,红白相间鹅头红最活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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