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出房间,在客厅里听着除夕夜鞭炮声、礼炮声,静静泡壶茶,隔着茶几下起围棋。
早几年如果是这个时候,定在做某些事情,最近段时间,哪怕只要坐在起,就会觉得已经很好。从出生到认识,他们花二十多年,从认识到真朝夕相处,他们又用十几年。也不知往后还有多少时间可以这样在起,有时候邱景岳甚至觉得不睡在他身边都不能踏实,觉得独自人话,睡觉都在浪费时间。
鞭炮声歇时候,季师益
孩子们上小学后,两个男人近似半同居生活结束,因为可以“今天邱叔叔家玩吧”,却怎也不好说“今天起就住在邱叔叔家里吧”。廖敏轩生病,季师益升主任,那又是段很艰苦日子。辈分不高、光凭成绩上位,开始时众人并不服他。所幸季师益够大方,对底下人利益丝毫不动、不闻不问,才使得地位巩固起来。邱景岳费很大力气离丵婚,上诉两次,终于把儿子抚养权争取到。
直到四十岁时候他们搬进学校附近某个楼盘,住对门房子。季师益在邱景岳买房后,不声不响买他对门房子。装修后快搬家时邱景岳才发现他干这件事,但他房子还没装修,于是经过些不太像样威胁后,季师益和季景合搬进邱景岳新家。
看起来还只是三十出头,身材也保养得很好,他们却开始出现些老年人兴趣爱好。比如养花、比如养金鱼、比如下围棋。这些兴趣是逐步发展起来。季师益管辖下科室应酬少很多,他没有做大事雄心壮志,大家都变得清闲起来。季师益意思是慢慢来就好,升正高也没什好追求,手头基金做完,想做再慢慢申请,不想做不申请也没关系。邱景岳绷几十年神经下子松下来,无事可做,只好开始发掘生活上乐趣。
不久之后,季师益房子装修好,他们打通墙面,使得两家可以互通。尽管如此,季氏父子更经常串到邻居家住。
那年除夕,他们终于起过。结伴去季师益父母家里吃年夜饭之后,回到家中守岁。两个孩子虽然兴奋,过十二点就撑不住,在沙发上先后睡过去。父亲们把他们抱到孩子房间上下铺上——那张粉蓝色上下床正是从季师益家里搬来。邱景岳有点感慨地说:“前几年两个人睡张床还嫌大,转眼睡个都快嫌挤。”
季师益拨开邱景岳前额,说:“他们大不奇怪,看见你有根白头发。”
“是吗?帮拔吧。”
邱景岳在不太亮壁灯下低下头,等着季师益拔他白发,季师益却轻轻摸着他头发,说:“拔根长三根,不拔。”
“不拔也要长。”邱景岳抬起头,看见季师益脸,在温暖黄色壁灯下,专注地看着他那张脸。
他们默默看对方小会儿。邱景岳摸着季师益眼角,说:“老觉得你老不,这看,也不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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