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厝和瞿清白也站上高地,大声呼喊着,主持着秩序:“不要踩到人,不要推挤,从这边走!”
“回家!回家!”
哐啷啷——
好像道惊天霹雷,长长石梯被当中砸成两段,发出天崩地裂般巨响,人高巨石被砸成碎石和齑粉,山洪般,哗啦啦滚入人群中去!
欢呼声还未止,惊恐尖叫声已经划破天空,人群像煮开沸水,四散惊逃,推挤踩踏之间,无数人倒在地上。
祁景拼命用眼睛寻找江隐身影,却见那神像也睁着双硕大眼珠,滴溜溜在寻找着什。那张用彩漆精心绘制俊美脸庞上,张嘴大大张开,嘴角机械而僵硬动着,彩漆因为那动作剥落下来,露出底下丑陋活动装置,好像只滑稽又可怖木偶。
他又几拳把石梯砸个稀巴烂,料定江隐就算在此也无法生还,慢慢将眼珠转到人群之中。
听越觉得不对,他看向“阿月拉”,他已经走完大半路程,因为角度差异,那蚂蚁样身影就像要走入神明口中似。
“所以您看,每年登天节,塔贝路都会代替神明站在这里,们想借助它,洗清傈西人身上罪孽。”神婆声音似乎有些不同,那苍老沙哑声线越来越平稳,她转过头,对祁景露出个与之前那副惶恐和痴迷丑态截然不同,充满从容与平静微笑。
“而今年,阿月拉就代表着们全体傈西人,献祭出自己生命,接受这场神罚!”
就像数九寒天突然被推进冻住冰窟里,祁景全身血液都凉下来,他不管不顾大喊道:“停下!停下!”
他不知道会发生什,但那极为不详预感让他浑身颤抖,拼命跑向长长登云梯。
祁景还在想再找,只手忽然将他掰过来,在极度焦急和日光带来晕眩感中,他几乎没看清楚这是谁。
“喂!喂!”那手主人摇晃他好几下,他眼睛才聚上焦,是陈厝。
陈厝和瞿清白不知什时候已经爬上这个石台,陈厝用力攥着他肩膀:“兄弟,听着,江隐那厉害,他会没事!现在这多人呢,你得支棱起来啊!”
祁景用力摇摇头,终于让自己从那阵心慌意乱中回过神来,他又看那巨大神像眼,咬咬牙,跑向乱成团人群,大声道:“大家听说——”
“把身边伤者扶起来,快点离开这里!”
但是,已经来不及。
江隐听到他呼唤,在登云梯上回过头。与此同时,虔诚伏在地上人们,忽然感觉笼罩在头上阴影动起来,丝刺目日光从神像背光脸侧照下来,那阴影越来越小,越来越小——
似乎过很久,又似乎只有瞬,他们终于意识到,是神像在动。
“这是神迹,是神迹啊——”
就在他们浪接浪欢呼声中,神像高高举起手臂,好像要握住天空中太阳,然后,重重砸下来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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