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有你这六年,终于知道什叫做生不如死。
池峥给他好,斯屹全都记着,他可以没有妈,没有爸,但是不能没有哥哥。
正因为感情太深,所以更加不能释怀,整整六年不闻不问。
回忆到这里时,头疼得像是要裂开,止疼药都不管用,斯屹躺在床上,咬住被角,痛苦地蜷成团,眼角线晶亮泪,滴下去,掉在枕头上,晕开浅浅痕迹。
他想起六年前,池峥戴上手铐,被按着脑袋塞进警车那天,他疯似追着车跑,路跑路哭,撕心裂肺声音,只是听着都觉得心酸。
车开太快,他追不上,摔在路边,膝盖手肘都破,血淋淋。他喉咙哭哑,发不出声音,他张大嘴巴,只咳出口血。
不回家,回来次就是打人要钱。他妈斯小茹懦弱辈子,被切断根手指之后立誓要报复,报复方式就是给两个儿子改姓,让池家绝后。
池屹跟妈妈姓氏,变成斯屹,池峥却不肯改,说斯小茹闲蛋疼。
斯小茹不敢跟自己老公叫板,揍起儿子来倒是气势十足,拧大腿,打耳光,女人撒泼招数。池峥也不还手,任由她作闹。直到有次,斯小茹把巴掌打到斯屹身上,池峥把握住她腕子,将她推个跟头,提高声音:“有劲没劲啊,拿小孩撒气!”
说这话时,池峥也才十岁,也是个孩子。
斯屹十二岁那年,斯小茹终于受不这不人不鬼日子,跑。最狠是,这女人拿走家里所有钱,包括池峥想办法弄来学费。
这生,他从未那样哭过,这生,他从未那样狼狈。
若不是爱到极处,若不是刻在骨子里,又怎会恨得这样尖锐。
头疼得愈发剧烈,身上全是冷汗,止疼药已经吃到最大剂量,斯屹摸索着从搭在床边外套里拿出钱包,银行卡下面藏着张照片,两个少年站在烟火下,笑着。
斯屹手指压在池峥脸上,抚摸着嘴唇位置,更多泪从眼睛里掉出来,连成串。
药不能止疼,你却能。
十五岁池峥抱着斯屹,拍着他背,他说,不怕,哥在呢,饿不着你。
屋子里没有开灯,斯屹看不见池峥脸,不知道池峥眼睛里会不会也有茫然和无措。
从那天起,池峥就扛起所有担子,养家、挣钱、对付随时找茬亲爹。
池峥读完中专就不读,带着他兄弟在放马营里各种晃悠,渐渐成霸,说起来,也算是种传奇。
池峥自己吃尽人间辛苦,却把斯屹养得很好,吃穿用度,单车滑板,只要斯屹喜欢,他都会想办法弄到。他自己可以不读书,辈子陷在放马营,斯屹不行,他拼命地抬起手,只为将斯屹送到更好地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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