袁钊便没这好耐性,催促道:“伸头是刀,缩头也是刀,反正横竖都是输,你快些点。”
萧亦然也没思量出
沈玥将大半朝政奏疏都搬过来,毫不客气地占据王府书房,过去政令便都出自武扬王府,如今嘉禾帝在此理政也算轻车熟路,每日散朝会后便待在王府里,萧亦然伤势和蚀骨毒同调理,他都要亲力亲为地盯着,绝不含糊。
沈玥搬个凳子,在床前支开棋盘,陪他打发解闷。
萧亦然和袁钊左右地被扎成两个刺猬,浑身上下只剩两张嘴能动,两个臭棋篓子凑块,你争吵地落子。
袁钊瞪着眼:“征子,拐羊头准没错。”
沈玥依言在角落里落下黑子,随后又捏枚白子,白棋乘胜追杀紧气追杀,整个棋局立刻摇摇欲坠,大势将倾。
嘉禾十年,在史书上是个胜利年份——大雍朝几度衰落国运,在这年起正式转向兴盛起点。
这年初,漠北激战不断,以全胜告终,封贡称臣,收回故土,草原之上再无鞑挞之名。此后,直在观望中浙安严氏,大开金陵,归顺朝廷。闽南大西二州进献船厂,顺势投诚。
自此,九州统。
这年秋,中州金桂飘香之时,战功赫赫武扬王凯旋归来,天子亲临城郊,执手扶将军下马,同车而行。君臣相和,时在九州百姓之中传为美谈。
卸甲之后武扬王并没有众人想象之中威风八面,他拖着这身余毒未清身子骨,率军撑过数百里天险行军已算得上是奇迹,后天门关守城死战,身大小伤势无数,只凭口气在撑着。
“别听他。”萧亦然见势不妙,立刻悔棋道,“枷天王山白子。”
沈玥对他光明正大地再三悔棋毫无意见,将方才落下双方棋子又重新枚枚地捡起来。
他歪着头笑笑:“也觉得仲父这子落得极妙。”
萧亦然虽不擅棋局,但擅长揣圣意,沈玥这笑,他心觉不妙,赶忙拦住正要重新落下黑子:“等等,再看看。”
“嗯。”沈玥捏着黑子,耐心地等着。
鞑子打上城墙时,是袁钊掌劈晕萧亦然,硬将人丢下去,抗着杀豁口大砍刀,豁出去性命孤身顶在前头。
战后从尸体堆里扒出来袁钊时,人几乎已经没气,千里迢迢赶赴战场老姜头日夜看护,用尽各种法子,才堪堪从鬼门关吊回袁大将军性命。
这些没个字写进战报里,但沈玥也绝不是好糊弄。
萧亦然才被抬下城墙,第眼瞧见就是奉旨前来犒军,最混不吝,面皮厚羽林卫大统领张超。
微凉秋风,吹着窗口大松,发出细碎声响。这棵命途多舛大松当初曾是品貌上佳,松芝屹立进贡盆景,沈玥眼瞧中送进王府,被萧亦然逃药时生生拿药浇个半死不活,六尺高只剩四尺半,看在是御赐份上他好歹在窗下挖个坑埋,就这风吹日晒地,竟也重新萌发生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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