以至于最后萧亦然找到他尸首时,年轻将军身中数刀,呼吸早已停滞,身上被捅穿不知道多少个窟窿,双手却依旧死死地握着那杆银枪,撑在身前。
他站在尸山血海里。
每寸骨肉都在燃烧。
永贞三十二年,鞑挞攻破天门关,八万守军阵亡,鞑挞斩其左手以计军功,后纵火焚城。雁南失守后,八万将士残肢被尽数弃于沧云关前。
——此永贞国耻。
萧亦然手里银枪猛地前挥,挑穿守军胸膛,每次长枪横扫劈挑,都能精准地收割鞑挞守军性命。
他只进不退,身上已经被鲜血染透,不知是自己还是鞑子,也不知今夜死在这杆银枪下,会不会比当年更多。
十年前,鞑挞几乎不费兵卒,轻易地便拿下这座屹立北境天下第关。那场冲天烈火,几乎是单方面屠杀,令鞑挞年轻代将领在面对这座被焚成焦土城池之时,有着眼高过顶傲慢。
草原上部族惊奇发现,当年能杀进王庭,将他们路赶回到北海铁甲军,已被风沙锈蚀,不堪击。他们背后中州小皇帝甚至拿不出足够粮草喂饱这些剽悍战马。
于是此后,鞑挞十六部连年争先恐后地率兵来犯,屠城烧村,掳掠不止,将当年驰骋草原,从无败绩铁甲军逼到不得不退再退,只能戍守在沧云关城防之后。
。
鞑挞弯刀还未出鞘,就在酣畅睡梦中被捅穿胸口,凌乱马蹄踏碎人骨血,发出沉闷撞击声……
长街之上每处都在厮杀,仓皇逃窜鞑挞士兵,甚至连衣服都来不及穿,无论他们躲到哪个角落里,下刻,冰冷刀锋总会不期而落。
冲锋骑兵奔袭在这座城池里每条街道,每个巷口,每块青砖……
没有人比这支队伍更熟悉这座城池。
而今夜这场震古
直到这夜。
鞑挞留守在天门关区区数千守备军,用自己性命打碎这种傲慢。
这座沦丧十年城池,在漫长等待里,终于迎来属于他们队伍。
整个天门关在铁骑之下震震颤抖,这片大地之上亡魂英灵,也在这刻发出悲烈声音。
即使军中疫病蔓延,满城火起,铁甲军战到最后,也没有个人放弃厮杀,天门关守将萧平疆率军在城墙上,街巷里,组织次又次,bao烈还击。
刀锋成今夜鞑挞噩梦。
萧亦然带头冲上城墙,他双手握着那杆寒芒凛冽银枪,在冲杀之间舞出如水银泻地似寒光。
十年前,他就是如此,率领队铁甲军前来驰援天门关。
冲天烈火已经从城内烧起来,整座城池静得犹如鬼魅,袁钊率队顶在千钧重城门前断后,为他抗住闸门巨石。他踏着满是鲜血石阶冲杀而上,血水像溪水般汩汩流下,守城铁甲军尸体躺在血泊里,无例外地都被砍掉左手……
十年后,他又次从这里,杀上天门关城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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