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萧亦然停顿片刻。
站在金銮大殿前,蜿蜒龙柱、琉璃宫瓦俯瞰下,睥睨九州位置,直言龙椅归属,即便是摄政专权如他,也有些过于大逆不道。
沈玥登基时还太小,还不明白为什有那多皇叔,生那多儿子,为什萧亦然宁肯与八王为敌,同世家作对,杀得京城人人自危,也要力排众议,让他来做这个皇帝。
传言揣测多半是说他少不更事,方便他摆布幼主,挟天子号令天下而已。
往来宫人无不屏息敛声。
九天阊阖开宫殿,万国衣冠拜冕旒。
这里,是整个大雍九州权利巅峰。
萧亦然握着轮椅手柄,偏头看着沈玥。
“八年前,嘉禾元年,臣便是在这里,牵着陛下手,步步走上龙椅,行登基大仪。
萧亦然看着他灼热眼神,沉默无言。
他斟酌许久言语,说重怕勾起沈玥不应有心思,说轻又觉得在这个时候,分量似乎并不足够。
热烈鲜活活着,和遍体鳞伤活着,都是活着。
但后者苦,他受过,且直在受着。
他不想让沈玥也经受这样苦处。
众生相。
人命不该是拿来算计东西,陛下本以为自己可以做冷静无情执棋布局之人,却不曾想,自己也入局。
国将不国,民难做民,仗义执言反被其伤,蝇营狗苟高坐明堂。
——世道晦暗至此,陛下心冷。”
“嗯。”沈玥趴在他膝上,默半晌,没有言语。
但长大后,他在庄学海指引下读过东宫遗志才知道,当年萧家婚仪上那场大火,不仅是为着阻碍漠北同世家联姻,同样也是为着同样有清除世家之心父亲。
不是他萧亦然选择
那个时候,陛下只到臣腰际,却已有天子威仪,行礼、受朝、祭天,都未有分毫行差踏错。
群臣百官都在想,天佑大雍,赐明君,整个九州都在期盼着陛下长大,复兴朝。”
萧亦然看着沈玥眼睛,平静地说:“但在当时,臣第次对陛下行跪拜之仪,俯身在地时候,臣心里其实并不如众人般欢喜。
臣这生,虽波折坎坷,背负骂名无数,但与国仇家恨相比,这些恩怨是非根本不值提。
若论悔过,送陛下登上皇位,是臣生中鲜少有过后悔之事。”
于是,他朝沈玥伸出手。
“陛下同臣道去个地方罢。”
*
沈玥推着萧亦然,停在奉天殿前开阔空地上。
奉天殿上承檐庑殿顶,受百官朝贺,矗立在严冬寒风中,宫门巍巍,气势恢宏,让人心生肃穆。
“朕其实……只是心里有些不大舒服,但总归是要有人来当这个恶人。朕还记得仲父是怎样说,所以倘若再来次,朕还是会如此做。”
萧亦然怔怔。
过好会儿,他才低声道:“对逝者,臣那样说,是要令其死而无悔。但对陛下,臣并不想这样讲。”
沈玥抬头看他:“那仲父要怎说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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