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亦然淡淡地扫他眼。
沈玥忙笑着找补:“朕从不曾将仲父算作敌人。”
萧亦然不与他逞口舌之争,垂眸盘算利弊。
严子瑜手中没有任何势力,背后也没有严家支持,就连他自己性命,也只因粮入中州前,未免节外生枝,才被暂且留下。可他步步撒网布局,笼络其父留下朝中势力,于中州纵下场火烧百七十二家通讯之所大火,借力打力,以小博大,时机、各方势力掣肘和软肋都被他拿捏恰到好处,中间但凡有个环节出岔子,便是玩火自焚。
就是这样条绝路,被他走活,不仅算计进当朝武扬王半条性命,用贪墨案斩断他摄政之路般,最后还明目张胆地送来这纸投名状,威胁他收下。
与金陵通讯之所,再赖到头上,确实是个不错法子。”
“原来是这样。”
沈玥歪歪头,笑道:“他此刻敢跳出来,是算计到朕保全军粮计策,意图以此来要挟朕与仲父,取代他那个傻弟弟家主之位。”
沈玥自先前严新雨杀老余茶楼账房,瞒过严家人李代桃僵之法,伪造封家主信,送入金陵——这封伪造密信,就在方才出营南下陆飞白身上。
信虽是假,但严子瑜献上家主令是真,且干政令也皆封停十日,戏作得真真,等到金陵严家反应过来,这个时间差足以调粮北上。
“这位严大公子,当真是好手段啊。”沈玥把玩着那封竹简,在指尖转出个漂亮花旋,“仲父意下如何?”
萧亦然沉默少倾:“先前是低估严子瑜,为调粮放他出诏狱,这才闹得难以收场。既然技不如人,露把柄给他,眼下只能暂且遂他意,拖到军粮入京再说。”
沈玥微微点头:“好。仲父且放宽心,朕不会令军粮悬得太久。”
“听政在即,陛下且去罢。”既做决定,萧亦然便不再耽溺于此。他单手推着轮椅,进内屋,经过门口时候,顺手捞起炉上热着药,口气干。
这封调粮信才刚送出去,严子瑜便纸投名状放在老余茶楼,无非就个意思——天下粮仓通讯令口,因老余茶楼谋杀案被解密,他是知晓。
若能助他取代严二,那他必然会配合萧亦然同做戏,瞒过金陵保下军粮。
若他不能得偿所愿……中州已经解封,那他便向天下粮仓捅破此事,将中州这把火烧到金陵。
“若秋狝之乱未定,他和严家都是斩阎罗功臣,若事情败露,这封投名状就是他保命筹码。不论这局谁赢谁输,这个家主之位,他都要定。”萧亦然长舒口气,缓缓道,“先前在诏狱,他向展露心机和野心之时,便该杀他,万不该纵虎归山,惹出今日之患。”
“毕竟有他父亲拿三百万石军粮保他呢,仲父又何必自责?”沈玥宽慰道,“这招借势用势玩得漂亮,算是棋逢对手,朕已经很久不曾遇到过如此厉害敌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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