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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玥抬脚追上去,并肩站在萧亦然身边,坚定道:“仲父,早晚有天,朕会靠自己坐稳这江山,不再是你累赘。”
“嗯。”萧亦然淡漠地点点头。
“朕会帮你。”
“……好。”
“犯案人早都杀尽,还能做什?从城外乱坟岗里抠出来,再鞭次尸吗?”萧亦然低头看着他手,平静地说,“旧账翻次,九州血流成河,旧账三番五次,动就是国之根本。若臣再做些什,陛下这把椅子,还能坐得稳当吗?”
“逝者已矣。仲父……”沈玥想劝他几句,对上这双深不见底眸色,却什都说不出口。
复仇不过是行凶者偿命,怨魂厉鬼依旧阴魂不散,当初留下创伤和痛苦仍然如蚀骨之蛆,随着狰狞伤疤道,在每个无眠深夜里卷土重来。
此后经年,在无数沉默且无处宣泄岁月里,漫长细碎疼痛,将点点碾过受害者整个人生。
萧亦然抽出自己衣袖:“都过去。”
“天门关兵败那天,也是这样……霁朗无云,风却很大,所以鞑挞那把火,才能烧得那样旺。几乎是瞬间,便焚尽整个天门关。
等大哥与赶到驰援时候,除二哥那杆银枪,烧什都没有剩下。”
萧亦然无意识地摩挲着自己左手。
他从不示与人前,黑皮带扣下缠绕着那道狰狞伤疤,见骨血肉,就是当时他从火堆里,拼性命抢回那杆银枪烙下烧伤。
“仲父……”沈玥时语塞,胸口沉沉地压着块巨石,话都梗在喉咙里。
“这局棋,朕还会继续。若让仲父四子不
沈玥看着他,终于追上那日他在风雨中留下背影。
他输不起、赌不,往日仇、近日怨,整个漠北州在他肩上担整整十年。
当年旌旗十万斩阎罗,军旗不倒,何等意气,那战——是漠北铁甲最后荣光。
可下战场,还是战场,世间风霜刀剑,口诛笔伐须臾不肯放过他。
他在这路漫长征伐中,杀自己,做阎罗。
“没有那把火,阳城疫病就会顺着天门关,染遍整个北境,也会染到攻城掠地鞑挞军中。等到铁甲军和鞑挞两败俱伤之时,便是新君即位,开疆拓土、扬名立万时候。可四大家也没想到,鞑挞可汗鬼赤并非是传闻中草莽野汉,他以最粗,bao直接方式,烧光所有阴谋和阳谋。
八万铁甲军……可以踏平金帐王庭、远征西域列国存在,就这样在夕之间,烧成飞灰。”
沈玥定定地看着他,萧亦然远比他想象要镇定,他面色沉静地述说着当年往事,就像湾万古不变,未有波澜深潭。
不知该有多少次,于遍地尸骸中惊梦不醒,才会十年过去,兵戈刀光,依旧留在这湾深潭里。
“仲父……”沈玥轻轻拉住他衣袖,低声说,“初登基时对仲父说话,依然奏效。仲父想要做什,怎做,都支持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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