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风这夜睡得不太安稳。
月光由窗外透进来,照着他手腕上蜈蚣似疤痕,他仍记得那天,那宫主握剑手犹如白玉般,映得剑尖上滴落血珠格外艳丽。
许风闭闭眼睛,手指点点摸上那处伤痕。若真有神医能治好他手,他当然也想试试,只是……只是他在这镇上住得久,觉得说不出惬意快活,有些舍不得这般平静日子,怕将来到江湖上,难免又起波澜。
许风在床上翻来覆去,也不知什时候才睡着。他第二天起来精神不济,却还是大早就敲开周衍门,拉他去镇上走趟。
周衍不解其意,许风便解释道:“快过年,近来攒些银子,正好可以给周大哥你换身衣裳。”
许风手微微发抖。他手腕上伤已是陈年旧伤,但此时提起来,仍记得当初被挑断筋脉时那种痛。他怕周衍看出端倪,用另只手轻轻按住,道:“这右手已废多年,先前也找医术高明大夫看过,说是筋脉已毁、难以救治,周大哥不必为此费心。”
冬日里天暗得快,周衍面容在暮色里便有些晦暗不明。他视线落在许风右手上,道:“既是神医,岂是寻常大夫能比?无论能不能治,去瞧上瞧总是好。”
许风心想给他治病宋文乃是极乐宫长老,怕是比神医也差不多少,但周衍番好意,他也不好拒绝,只是道:“周大哥不是要躲避追杀?若贸然离开此地……”
“无妨。”周衍道,“伤已痊愈,区区宵小之辈,何须放在眼里?”
他神色平淡,但听那语气,别说是宵小之辈,便是天下人也未在他眼内。
周衍原本衣服早穿得旧,对此自无异议。
他俩住镇子地方不大,总共也只有间成衣铺子,好在许风并不挑剔,很快就选中身灰扑扑衣裳,穿着倒还合适。周衍却大不相同,挑来拣去,将整个铺子都翻遍,才挑中件湖蓝色杭绸衫子,颜色雅致、做工精细,衣摆处用同色线绣竹子,等闲看不出来,走动间才见那竹子若隐若现,别有番风致。
这衫子若穿在位相貌俊俏风流公子身上,那自然是极为相衬,但穿在脸色蜡黄、五官平平周衍身上……就有些不伦不类。偏他还将双手负至身后,摆出副绝世高手出尘姿态,问许风道:“风弟,你看这件怎样?”
许风憋半天,才憋出句:“甚好。”
说完就捏捏自己钱袋,
许风与他相处日久,知道这位义兄向来有些心高气傲,不觉微微笑,道:“此事也不急于时,周大哥容再考虑几日吧。”
周衍道:“也好。”
接着又望望窗外,说:“天都黑……”
许风立刻会意:“这就去做饭。”
他先是小心翼翼地收好那包糖,然后再去生火做饭,因先前放走那只鸽子,所以多炒两个菜。两人吃过之后,又在桌边闲话几句,便各自回房休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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