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太平还要往前,两人之间只剩下臂距离,只要他伸手,就能碰到——他果然伸手,指尖即将触碰肩膀!
殷停转身,拔腿就跑!
正此时,他听见道低沉沙哑地笑声在耳边乍响,“静清师兄果真机敏过人。”
“啪啪”
“师弟?”殷停疑惑地唤声。
他觉得不对劲,须知,姜太平是矩尺成精人物,平日里最守规矩,回回见他必行礼,今次见他怎毫无反应?
殷停试探着往前走两步。
姜太平手上没有动作,眼珠子却像黏在他身上,隐泛着泪光。
他两颊向上扬起弧度,眼睛弯弯,是个无可挑剔标准微笑,搁下笔,骨节摩擦发出僵硬摩擦声,同样往殷停方向走几步,
他其实远不如自己以为想得开,邻里尖锐言语把他扎得体无完肤,而真正刺下最后刀不是旁人,正是他血脉至亲。
倘若他真和自己想样冷漠无情,并不把亲人放在心上,现在也不会对余英句灾星耿耿于怀吧。
入夜,芬菲林仍有灯火。
仙家长明灯仿佛永不熄灭似,给孤寂夜色带来辉光。
殷停想到在殷家时,从未有人想过替他留盏灯火。尽管芳菲林中灯不是为他人而点,他仍觉得宽慰。
盈垂首侯在门外。
“几时?”他声音嘶哑,喉咙里仿佛含着血沫。
秋盈对他染得透红衣衫视而不见,答道:“已过去四个时辰,如今是戍正两刻。”
祝临风微微颌首,嫌弃地指着自己衣裳,抱怨道:“脏死。”
秋盈不肯看他,别开眼,扯出僵硬笑脸:“热水已备下,少主沐浴后再去芳菲林,时辰正好。”
“静清师兄,今日怎得空来?”
殷停脸上笑意僵,很快恢复正常。
“你用功太过,师兄怕你不知轻重伤身子,特来瞧瞧。”
视线凝固在透着股说不出诡异姜太平身上,神情紧绷。
他心底发毛,警铃疯狂作响,姜太平从不唤他静清师兄!
他想寻人说说话,以排遣心中郁结,对这堪称懦弱情绪他感到厌恶无比,迫不及待想把这苦水倾倒出去部分。
姜太平还未就寝,点着灯,门虚掩着,火光门缝中流泻,在地面上圈出小小光影。
殷停这样告诉自己,这是身为师兄来关心关心师弟!
有大义凛然理由,他推开木门。
姜太平还维持着方才动作,活似矗立木桩子,便是殷停进来也只眼珠子转转,并不出声。
……
殷停脚步飞快,头发丝和空气摩擦出火星子,颗石子在路中横躺,心火不顺殷停,脚踹向石子。
岂料,那石子躺在那儿就是专与他作对,非但纹丝不动,反硌得他脚尖钝痛,抱着小腿在原地单腿蹦跶。
面目狰狞且气急败坏殷停还真跟石子较上劲,蹲下身来,攥起石子,用力抛飞,仿佛那不是颗石子,而是余英刻薄嘴脸。
钝痛不曾消减,每踩步,锥心力道从脚尖往上蔓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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