嘉芙压下心中涌出难过之情,低声道。
“甄氏,你可知,朕何以执意,定要立慈儿为帝?”
片刻后,皇帝忽问。
嘉芙注视着病榻上皇帝。
“朕少年时阴差阳错,永失所爱,后铸下大错,再难弥补。不管右安如何看待,在朕看来,这帝位,便是朕所能给予最大补偿。”
嘉芙心底掠过丝不祥般预兆,上前,跪在榻前,以臣妇之礼,叩拜问安。片刻后,听见上头个声音说道:“甄氏,你也和右安样,如今也还不愿唤朕声父皇?”
嘉芙微微惊,抬起头,见皇帝双目望着自己。
嘉芙心下纷乱,迟疑之时,忽见皇帝微微笑,笑容竟似带几分自嘲:“你起来吧。罢,朕也知,这把皇位,天下也并非人人想要。因朕之故,你与慈儿天生母子,却不能以母子相见,你不恨朕,朕便已然欣慰……”
皇帝忽咳起来,李元贵急忙上前拍背。
皇帝渐渐止咳,呼吸却急促异常。
皇帝慢慢地睁开眼睛。
“李元贵,甄氏何在?”
片刻之后,他喃喃地问。
“皇太孙伴万岁于病榻之前,不肯离去。太傅便接甄氏入宫,这几日叫她照料殿下。”
“去将甄氏唤来。”
“朕出生于皇家,这辈子,经历过手足相残,父子相逼,宗室异心。朕知他以身世为耻,但他身上流着皇室之血,这点毋庸置疑,此更为切罪愆之源头。”
“既不幸,如此生而为萧列之子,则今生今世,惟登顶路而已。”
“朕这生,对不住很
嘉芙从地上起身,端起近旁杯温着药汁,送上去。
皇帝摇摇头,推开药,待喘息渐平,双目望着前方,出神片刻。
“甄氏,朕叫你来,并无别事,只是方才,朕做梦,朕梦见些少年往事……想寻个人说说话而已……”
“朕坐拥天下,富有四海,如今临终,竟寻不到个能说话之人。方才想起朕五十大寿之际,你为朕所呈衣裳。衣裳朕虽次也未着身,但你心意,朕很是感激……”
“万岁若是有话,但请吩咐。”
皇帝道。
……
嘉芙入宫,陪伴慈儿已有数日。
这个白天,慈儿直在祖父病榻之前守着,半步也不肯离开,入夜才被嘉芙带回来,此刻终于沉沉睡过去,睡梦之中,只手还捉住嘉芙手不放。
这三年来,嘉芙做梦也想能再次这般搂着儿子伴他入睡,如今终于得偿心愿,却未料是如此情境,又如何睡着觉,握着儿子那只勾着自己手指软软小手,凝视着他睡颜,直到深夜,模模糊糊,半睡半醒之间,忽听帐外传来崔银水轻声呼唤,立刻醒来,轻轻翻身下榻,来到外间,得知皇帝方才苏醒,突召唤自己,换件衣裳,便急忙往承光殿,入内,见昏睡多日,中间不过数次短暂醒来皇帝竟披衣而起,此刻靠坐在榻上,虽病容枯瘦,双目却极是清明,精神更是异常好,竟似大病已然初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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