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浏阳王可到?”
更衣之时,皇帝忽然问道。
浏阳王封于偏远湘西之地,属宗亲近支,论辈分,属萧列侄辈,但年纪却比萧列要大,多年以来,老老实实地在那个不大湘西封地里做着藩王,却运气不好,到如今五十多岁,也没有生出继承者,膝下无子,渐渐绝望,只等自己死后,这个王爵也就削除,在大魏众多皇亲贵胄之中,毫不显眼。每年年底,皇帝照例会选召部分藩王入京参与朝贺,以示宗亲恩典,浏阳王十多年没被允许入京,去年底,本也没想过这个,却不料忽然得召,允许入京参加朝贺,惊喜万分,当时预备好朝贡
“罢,那又何妨!就让他们去做忠臣!去做义士!让朕来做这个不义之人好!朕不怕!”
几乎是咆哮着说完这话,皇帝停在李元贵面前,独自出神片刻,又面现冷笑:“连上天也站在朕边!右安以为这回他赢朕,他没有想到,最后还是他输!”
“朕儿子,不识朕苦心,不肯认朕,和朕作对。他不要朕东西!”
“朕不给东西,这天下无人能夺。朕要给东西,这天下也无人能拒!他以为他能赢朕?”
“李元贵,你瞧着,朕把话放在这里,总有天,朕要他自己回来,心甘情愿地向朕低头!”
三日后,皇帝见萧彧。
没人知道这场见面经过如何,就连李元贵也不知道。见面完毕后,皇帝独处夜,殿内灯火,彻夜不息。
初四日,朝廷年假毕,今早便恢复早朝。五鼓将至,李元贵入内伺候,见皇帝还是昨夜装束,靠坐于张屏风榻上,脸色晦暗,双眼布满血丝,似是夜无眠。
“万岁,今日早朝可要推延,或是罢,待明日再开?”
李元贵小心地问。
“他是赢不朕。”皇帝字字地道。
李元贵趴在地上,抬头吃惊地看着皇帝,时不敢发声。
皇帝闭闭目,长长地吐出胸中口气,神色终于渐渐地恢复平静。
“今日朝会不改。更衣吧!”皇帝沉声道。
李元贵应声,急忙从地上爬起来,唤入宫人。
皇帝慢慢地转过脖颈,看向李元贵,盯许久,目光幽暗,就在李元贵渐渐也感到不安之时,忽听皇帝问:“李元贵,你觉着朕,也是错,是也不是?”声音嘶哑,极是难听。
李元贵惊,慌忙跪到地上,磕头:“万岁怎出此言?天下无不是君父。何况万岁登极以来,乾枢御极,勤政爱民,万岁可登南门同乐楼瞧瞧,这几日,从早到晚,万民争相至城楼前膜拜顶礼,自发为万岁向天祈福,万民如此,奴婢自然也是如此!”
皇帝冷笑声:“你口中说好听,恐怕心里也在腹诽于朕!是啊,他们个个都是忠臣!都是义士!只有朕是不义之徒!”
李元贵趴在地上,不住地磕头:“万岁息怒,奴婢不敢!”
皇帝从榻上个翻身下来,手叉腰,在地上走来走去,神色渐渐激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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