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氏朝他奔过去,终还是不敢靠近,跪在距离数步之外地上,眼泪流出来,叩头:“万岁,妾接到万岁申斥,诚惶诚恐。胤棠固然犯下滔天大罪,但若不是周进挑唆,儿子,他绝不至于做出如此之事!他时糊涂,虎毒不食子,求万岁看在你多年夫妻份上,饶他这回吧!”
她不住磕头,额头碰地,发出砰砰声音。
萧列冷冷道:“你以死见朕,朕还当你有悔过之心,看在二十年夫妻份上,便也来,不想到你不反省自己教养之过,竟还口口声声
“裴大人,请。”
李元贵恭敬地道。
裴右安向皇帝行礼,低头转身,出书房,没行几步,对面崔银水急匆匆入内,神色瞧着有些惊惶,见李元贵停步皱眉,急忙靠过来,低声道:“干爹,北苑那边出事!皇后娘娘要见万岁,宫人不递消息,竟放火自焚,幸好发现早,及时扑灭,未酿成大事……”
李元贵脚步停下来。
裴右安微笑道:“李公公请留步,自出宫便可。”说完,转身离去。
萧列颔首:“朕有些乏,你也退安吧。”
裴右安退出,萧列凝视着他身影,待他行至殿口,忽又叫声。
“万岁有何吩咐?”裴右安停步。
“太夫人去世,你身为承重孙,朕本当放你好生服孝。只是国事重于家事,太夫人生前便深明大义,如今在天有灵,想必也不会怪朕。因前些时日,荆襄之地奏折雪片而至,纷扰不断。流民归化事,实在千头万绪,虽有你先前定大计,但地方官吏能力欠缺,履行不力,且与民众时有冲突,朕怕如此下去引发民怨,若又起乱子,便是大事。因此事你曾牵头,当地民众亦信服于你,故此次将你召回京城,本意便是夺情复你官职,想派你再去趟西南,代朕落实民生,既造福地方,又杜绝后患。你意下如何?”
萧列语气,听起来似在征询他意见。
他步出殿堂,步下殿阶,面上笑容渐渐消失,双目注视着前方,沿着宫道朝前行去,渐渐加快脚步。
……
北苑座宫苑之内,周氏脸色苍白,目光躁乱,宫鞋鞋底踩着地面,在殿内不断地来回走动。
空旷殿内,不断回响着她空洞而急促脚步回声,突然,她看见道高大身影从烛火照不到殿口黑暗深处走来,地上投出道漆黑长长影子。
那个男人,最后就站在那里,冷冷地看着他,目光冷漠,不带丝毫感情,似连厌恶也不复存在。
裴右安身影定定,随即道:“臣遵旨。”
萧列注视着他:“既如此,朕明日便命吏部下文,你择日动身……”
他迟疑下,道:“右安,朕知你这些年,为朕疲心竭虑,东奔西走,没片刻得闲,朕都看在眼里。等这回事情处置完毕,朕必让你好生歇上段时日。你也是不容易。”
“万岁言重。臣不过尽本分而已。臣告退。”
萧列面露笑容,唤入李元贵,名李元贵送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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