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看着她,目光静默而温柔。
嘉芙走到他身旁。他摸摸她已沾几分寒气小手:“穿这少!怎还不睡?”
“你也不睡。”嘉芙小声为自己辩解。
他微微笑:“正预
雪渐渐停。和嘉芙同睡屋檀香刘嬷嬷等人,早已入眠。
深夜山寺,纵白日因冠皇家之名沾上世俗中富贵烟火,此刻却也万籁俱寂,恢复它原本当有清静虚远。
嘉芙闭着眼睛,伴着刘嬷嬷发出忽高忽低鼾声,想着此刻和自己墙之隔裴右安,辗转反侧。
她有种感觉,此刻他,应当也未能安然入眠。
她终于忍不住,悄悄从榻上起身,穿衣裳,打开门,踩着没过脚踝积雪,出院门,来到裴右安居屋之前。
摔怎办?”
祖母去世,对于裴右安而言,必定是个极大伤悲,这半个月间,他又疲心竭力,但却始终没在她面前露出过半分心绪。
在她面前,他比从前更加温柔体贴,仿佛怕她伤心难过,如同她是个需要他照看小人儿。
沾在睫毛上雪绒子渐渐融化成小小水珠子。嘉芙眨下眼睛:“会很小心。是听他们说,六叔不小心摔腿,先回来,山上就剩下你个人……”
她打住,略微不安地看着他。
窗格漆黑,里头没有亮灯。
嘉芙上檐廊,站在门口,迟疑着时,听到里面忽然传出裴右安声音:“进来吧。”
方才她虽放轻脚步,但雪地踩过,依然发出轻微咯吱之声。想必他早就辨出来。
嘉芙轻轻应声,推开虚掩着门,看到裴右安披衣站在窗前,窗开着,他转过脸,朝向门口自己。
周遭黑暗,他身影陷在夜色之中,唯窗外片雪光,映照出半张轮廓深沉面庞。
裴右安愣,随即笑,带她坐到榻边,低头见她脚上那双鹿皮小靴靴头沾满泥雪,这会儿雪水慢慢融化,竟亲自俯身下去,要替她脱鞋。
嘉芙忙将脚往后缩缩,裴右安却已握住,脱下靴,又脱下另只,手掌揉揉她藏在袜中已冻麻木趾,随后送到榻上,叫檀香将那条毛衾拿来,盖住她腿脚,又往她怀里放只知客僧送来小暖炉,道:“你且先在这里歇着。今夜务必先要把树放倒,免得万砸下来,只是那树过大,故处置起来有些费事。先过去,等下回来陪你吃饭。”
他转身,吩咐檀香等人服侍好嘉芙,随即匆匆而去。
戌时刻,他回来时,屋里已经暖洋洋,僧人送上素斋,吃完,他又去那边,直到亥时,这才终于回来,说树已经安然放倒,原本收起莲位也归位,只等明早将树拖出去就可。
二人虽是夫妇,但身处寺庙,却也不便同居室,裴右安结束今夜之事,来看嘉芙,让她睡下,便出屋,回他今夜过夜之处,另个院落,中间隔道山墙,先前嘉芙已经过去,亲自帮他重新铺床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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