很快,疲倦便如排山倒海地朝她袭来,她沉沉地睡过去。
他双颊凹削,眼底血丝始终未退,声音听起来也带着沙哑。
他说完,随即起身,自己转身先要出去。
昨夜坐夜到天明,前夜他三更回房,四更不到起身。
嘉芙伸出手,轻轻拽住他衣袖,见他回过头,道:“大表哥,想你陪起睡。”
裴右安想下,道声好,便脱去外衣,上榻,将她抱入怀中,闭目道:“睡吧。”
晃晃,旁檀香看见,慌忙把扶住,转头正要叫人搬张凳子来,看见裴右安快步入内,握住嘉芙胳膊。
嘉芙站住脚,慢慢睁开眼睛,见是裴右安来,目带关切望着自己,便低声道:“没事。方才跪些时候,想是血络有些不畅,起来走动几下便好。”
裴右安看眼她脸色,道:“走吧,送你回房去。”
嘉芙摇头:“还有半场法事没完……”
裴右安转过头,吩咐身旁管事婆子,叫辛夫人另派人来此守着,说完,便引嘉芙出来。
嘉芙双手攀住他,低声道:“大表哥,你要是心里难过,尽管和说,说出来,心里会好过些。”
裴右安睫毛微微动,慢慢睁开眼睛,和她对望片刻,微微笑,安抚般地轻轻拍拍她后背:“很好,不必为担心。你累,快睡吧,晚上也不去酬客,就陪你,你安心睡觉吧。”
嘉芙凝视他片刻,终于低低地道声好,闭上眼睛。
她感到身边男子替自己拢拢被头,又将她往他怀中轻轻带些过去。
她柔顺地将脸贴靠在他怀里。
嘉芙不再吭声,默默地随他归后院,进两人住院落,来到卧房门前,裴右安推开门,嘉芙抬脚入内之时,因腿脚有些酸乏,脚尖在门槛头上绊绊,身形便朝前栽下。
裴右安扶住她腰,在身后下人注目之下,将嘉芙横抱而起,朝着内室快步走去。
已经多久,没有这样和他贴身相靠?
这些天,裴荃名义上虽也在理事,但没两天,就说悲恸过度,身子坏下去,对外概事情,几乎全都压到他这个代长子孝长孙身上。白天他异常忙碌,嘉芙几乎看不到他人影,入夜,或是嘉芙自己守灵,或是他回房,略闭闭目,四更便起身安排次日之事,日日如此,从他回家至今这七八天里,细算起来,两人竟统共还没说过几句话似。
裴右安将她抱进内室,放在枕上,帮她脱去外衣,扯被盖住她,最后俯身下来,抬手帮她拔下鬓边插着朵素白绒花,丢在旁,指背轻轻抚过她侧面庞,道:“这些时日,辛苦你,你睡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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