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次见到长孙跪于膝下,这个老妪,无疑是欣喜而激动,但很快,情绪便稳住,视线掠过他身上那套尚未脱下载满荣华赐服。
裴右安仰面道:“孙儿央求祖母之事,中间诸多牵扯,孙儿也知,必会令祖母为难。纵然如此,祖母却还为孙儿达成心愿。孙儿愧疚之余,万分感激!”
这年多来,裴右安人虽距离泉州万里之遥,但却始终守着从前对嘉芙所许诺言,甄家暗留有他人。福建巡抚带着圣旨来到甄家,随后携嘉芙入京,行人还在路上之时,消息便递到裴老夫人面前。
那是裴右安给自己祖母预留下封信。信中说,他欲娶甄家女儿为妻,只是身不由己,飘零在外,倘若祖母见到这封信,那便是他不能护她周全之际,恳请祖母务必出手相助。
老夫人注视着裴右安,起先没有开口,良久,慢慢地道:“右安,这事,你确实是叫祖母为难。甄家和你二弟曾
“嫂子福气。右安是如今皇上跟前红人,修祉爵衔,还不是句话事。往后嫂子你啊,等着享福吧!”
孟二夫人笑吟吟地道,看着辛夫人。
辛夫人觉察出自己妯娌隐藏在笑容之下真实心情。
她就像是隐藏在阴暗角落里条毒蛇,定早知道些什,讥笑她,鄙夷她,幸灾乐祸,只是这个狡猾女人,平日表面功夫做十足罢。
想到自己儿子正遭受到耻辱,辛夫人浑身发抖,恨不得扑上去将这女人张伪善面皮给撕扯下来。
深夜,裴右安才摆脱诸事,终于踏入卫国公府大门。
到此刻,国公府里依旧灯火通明,无人睡去,阖府上下,全都在等着他归来。
年多未见,裴荃和孟二夫人带着儿子裴修珞迎他,夫妇笑容满面,诸多殷勤,裴修珞执弟之礼,恭恭敬敬,脸敬仰。
辛夫人也没歇下,露脸时候,亦脸笑,但脂粉也掩不住她面脸深处透出菜色。
裴右安执子礼,毕,她勉强笑道:“家人都在盼你回呢。就是你二弟,最近染恙,晚间吃药,撑不住想是睡过去,要叫人唤他出来……”
但她什也不能做。
她指甲深深地掐入手心,目光机械地游移着,勉强笑着,道:“是啊,真好……”
……
裴右安跪在裴老夫人面前,向她磕头。
祖孙上回见面,还是老夫人大寿那次,转眼,时移世易,天翻地覆,这座宅邸里人,命运更是起落如潮,前分雨打飘萍,下刻浓墨重彩,人生如戏,想来大抵不过如此。
裴右安道:“二弟好生养病便是,不必惊动。”说着,转向闻声而出玉珠:“祖母可睡下?”
玉珠到近前,笑着向裴右安见礼:“老夫人还没睡。”
“已是不早,竟累母亲、叔父、叔母等至此刻,全是右安之过,请各自及早安歇为宜。”
裴荃夫妇知他要去见老太太,笑着点头。
辛夫人望着那个离去背影,笑意渐渐僵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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