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周黑魆魆片,海潮汹涌嘶鸣,夜风疾劲吹过,这声音字句,随风入耳,萧彧和王锦同听到,两人无不震动。
萧彧睁开眼睛,循声回头,见不知何时起,数丈之外海堤之畔,竟立个男子,那男子身夜衣,倘若不细看,身影几乎和这黑夜融成体。
“你是何人?”
王锦拔刀,厉声喝道。
那人置若罔闻,只朝萧彧大步走来,最后停在他面前,将他挡在自己身后。
步地走过去,伸出手哄道:“小皇上,把它给吧!皇上毕竟是你亲叔叔,你随回去,不过就是做不成皇帝而已。这几年你藏身于污垢之下,想必受不少苦楚,当也知道,这天下比你倒霉人多去。你回去,当个太平王爷,安安稳稳地过完下半辈子,有什不好?”
萧彧沉默片刻,忽嗤笑声:“难为那位二皇叔。虽当皇帝,这几年每逢祭天大典,想必心里总觉底气不够吧?罢,这条命,本在几个月前,就已是被老天收走。连皇位都被他拿去,何必还抱着这东西不放?他想要,给他就是!”
他将玉玺朝着王锦丢来,宝玺在空中划出道弧线,王锦狂喜,纵身把抓住,收入随身背囊,又道:“小皇上,你也随走吧。保证,只要你不逃,绝不为难你。”
萧彧冷冷笑,手腕转,手中已多把匕首,月光之下,匕刃闪闪,冰芒雪寒。
王锦怔。萧彧神色瞬间转为傲寒:“与人刃,宁自刃!死之后,你割人头带去,二皇叔想必也就放心。泉州甄家与,半点干系也无。日月昭昭,天地神明。死之后,你若违背方才誓言,必不得善终!”
他转过脸,朝睁大眼睛望着自己萧彧道:“别多年,皇上可还记得
他曾贵为天子,坐拥四海,而今堕入尘泥,终日与卑贱为伍,但这刻,双目湛湛,令王锦也心生畏缩,竟不敢直视,慢慢低下头。
萧彧转过身,面向极北遥不可及无穷漆黑长空,神色庄重,行三叩九拜之礼,旋即起身,站笔直。
月光下少年面孔,隽逸孤清,眉目决绝。
他闭目,仰首向着头顶星空,伴随道寒光,匕首挥向自己咽喉,眼见就要血溅三尺,便在此刻,传来道随风之声:“仰不愧于天,俯不怍于人。王锦,如今你是四品镇抚,锦衣卫里红人,但若没记错,你是天禧十年丁亥科武举第三十六名,当年只取三十五人,你本名落孙山,先帝听闻你素有孝名,不忍留老母人在乡,遂带母入京赶考,盘缠用尽,母子宿于桥洞度日。你于集市乞得冷炙,自己忍饥,奔回先奉老母。先帝被你孝行所动,破格录取,添你名于文榜之末,这才有你官途之始。先帝于你,先有君恩,后有师恩,时移世易,如今顺安王为帝,你不念先帝之恩,也算是情有可原,但你为己荣华,如此逼迫先帝骨血!”
“王锦,你不畏于天?你不愧于人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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