城里人们仰头望着,争相传送着个消息:君侯大婚,就在今夜。
韶阳堂廊道上,也升起盏盏红色灯笼,大堂内灯火辉煌如昼,中间那张黑漆金髹阔大几案上,整齐摆放着婚礼所用黍、稷、牢(荤菜)、菹、醢、湆,前来观礼宾客也衣冠整齐,按照序位跽坐在铺设于几案后矮榻上。他们边和身旁人低声交谈,边等待着吉时到来。
这些人里,大多是跟随魏劭到此部曲家臣,也有信都当地官吏。他们也是白天时才刚刚知道这个婚礼。虽然他们当中些人,先前就知道魏劭要和兖州乔女联姻,但婚礼来这快,还是令人惊诧,毕竟,昨晚这个时候,魏劭才刚刚从博陵那场战事中脱身回来。
关于兖州乔家与魏家旧事,在座诸人大多都是听闻过。正也是如此,魏劭和乔女十年后联姻,才更令人浮想联翩,对那个乔女,未免更是怀些好奇,
春娘欢喜,并没有延续多久。因为她很快就知道,这个婚礼,完全没有她预期中使君之女应该配得到周到和隆重。
想想也是,不过夜功夫,又能准备出什东西?
春娘忍住心里酸楚,不敢在小乔面前表露,唯恐惹她伤心。她边服侍她入浴,边面带笑容地说,婚礼将在韶阳堂举行,会有众多贵宾观礼,最重要是,魏侯年轻而英俊,勇猛而果决,城中单单只远远瞥他眼便爱慕上他姑娘数之不尽,但她打听到,他身边似乎并无宠爱姬妾。
“女君美至此,魏侯怎能不加喜爱?”
春娘遍遍地用馥郁香膏为她擦抹柔绵肌肤,目光落在她美好身段上,语气里充满赞美和鼓励。
来向她跪拜道贺。
小乔理解她们想法。
人都到这里,等就是个结婚仪式。只有有仪式,她才真正成为魏家媳妇、魏劭妻子。少这步,前面哪怕已经过再多繁文缛礼,她身份也始终不上不下,就只能这尴尬地吊着。
所以听到这个消息,她们都松口气。
小乔面露笑容,接受她们恭贺,内心却言难尽。
小乔在春娘和侍女服侍下,从头再次重复遍那日离开家前程序。
出浴、穿衣、梳头、装扮。她站在镜鉴之前,望着镜中那个绿鬓如云鲜艳如花新妇,忽然觉得有些陌生。
……
周礼,“婚”本为“昏”。
日暮西斜,信宫里那座已经沉寂许久檀台从底至顶,灯火依次亮起,在夜幕衬托下,远远望去,犹如座灯火辉灿宝塔,更显巍峨。
婚礼在即,毫无变数。旦正式结为夫妻,也就意味着从今往后,自己命运要和这个名叫魏劭男人绑在起。
他是否会如她所知前世那样,用对待大乔方式来对待自己?
如果是,她该如何自处?
这个问题,从她第天离开兖州上路开始就翻来覆去地在心里想着。但是直到现在,也依旧没有答案。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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