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不断重复,刀又刀。
在飞溅血和不绝于耳呼喝和惨呼声中,个接个狄兵倒下。然而,人是杀不完。个倒下,更多继续扑上,前赴后继,争先恐后。
他曾是大魏最为高贵那个人,声名显赫,高坐云顶,俾睨他脚下长安。他就是狄兵梦寐以求黄金万两,万户之侯。从同伴身体里喷溅出来腥热污血,非但没有吓退他们,反而更加刺激他们眼和鼻嗅,他们如同群豺狈,群起围攻这被困在中央狮王,谁都想用自己尖牙和利爪先撕扯下块鲜活血肉。
“中他背!”
“是!伤他腿!”
束慎徽纵马,向着和塞垒相反北向疾驰,越去越远。
这个白天,他随浮木在大水中沉浮打旋,起初人完全无法自控,数次被冲得撞在木上,险些脱手,直到漂出数里,才抓到机会,在已水面相较平缓之处下沉到浊水之底,凫水上岸,随后又赶几十里路,终于赶到此处。
他坐骑夺自个在塞垒附近巡逻狄兵,脚力本是寻常,但在他驾驭下,起初,炽舒和带上大队人马始终无法接近。是口气全速狂奔出几十里后,马匹渐渐脱力,再也无法保持速度。
距离越来越近,狄兵发出兴奋尖啸声也越来越清晰。
炽舒呼喝士兵超越,射箭,迫他转向往西。渐渐地,地面变得湿软,马蹄陷入越来越深泥泞,前行迟缓。
伴着不断倒下同伴所发出痛苦呻吟,慢慢地,似这般杂乱狂喜邀功之声,此起彼伏,不时响起。
炽舒看着火光尽头这幕,看着那个人,他身上血越来越多,层覆层,是他杀死人血,也是他自己身体伤口里不断流出血。他身形越来越僵硬,挥刀臂,也越来越凝滞——于是炽舒那张原本因恨意而扭曲起来脸慢慢地放松下来,最后甚至显出愉悦表情。
“留着他命!”
他又下道令,接着,从马背便袋里取壶酒,拔开塞子,边饮酒,边欣赏着他对手正在做着困兽之斗——无望,注定是徒劳争斗。
现在他唯遗憾,就是没能令那个名叫姜含元女
这带应是草沼地。炽舒熟悉地形,想要将他围困活捉。他弃马,循着片地势往上延伸落脚坚硬高地继续跋涉段路,最后,停下来。
前方无路。坡下漆黑片,几株稀疏矮树,过去,是望无际草沼,芦苇茂盛,高过人顶,月光之下,水面泛着层瘆人幽幽墨色。
大队狄兵迅速追赶而至,炽舒骑马冲来,指挥士兵将他包围。
火把燃起,周围腾地亮起来。炽舒坐在马背上,盯着前方火光尽头那道身影,字字地道:“抓住他!”
束慎徽从个最先扑来狄兵手中夺过刀,反手斫下。那狄兵脑门被斫去半边额,污血漫涌而出,瞬间覆盖住额下那张满是贪婪和凶残面孔。那人倒在他脚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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