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生
脑海里浮现出
摩崖窟，她在自己诵经声中安然睡去那
幕……
国破逃亡之时，他已记事，随后隐姓埋名，从皇甫容变成无生。其后许多年里，想起来，或许只有被她救后留在那荒凉山窟里那段日子，才是他内心真正获得平静和喜悦岁月。
他曾告诉自己，等到将来有日，她不再需要自己给她诵经听，他便离去。然而他骗不自己。青灯佛卷之前，他又何尝没有暗暗想过，希望这日，永远不要到来。
此去，
他身份已是公诸于世，身为前朝余孽，又累人至此地步，死，是唯解法。
于他而言，更是种解脱。
今日以如此方式来终结此生，也绝非出于他人逼迫。他心甘情愿。
终其生，他都在苦苦修行，以追求所谓彻悟之境。
能够如此死去，死得其所，这刻，应便是他所追求圆满，他甘之如饴，坦然迎接。
那座经坛走去，好似前些天那样，他将高坐其上，继续讲法。
然而，今日却是不同。
此刻，当经坛外覆盖那层遮衣被除去，众人这才发现，下面早已架设燔柴。
原来，这七天来，当他不知疲倦般地宣讲经义之时，在他座下，已是堆叠起层层燔柴。
周围之人无不动容。
他什
都不去想，令脑海化为虚空，等待着圆满到来。片刻后，在渐渐升起烟火里，在满耳嘈杂声中，他仿佛听到骤然变响来自经坛四周僧人们为他而发整齐诵经声，他便在心中跟随，默默也诵念起涌入他脑海里经文。
忽然，他心微微跳，停下来。
他发现自己在这刻诵，竟是她嫁入长安之前那夜寻来和他辞别，他给她诵那篇经文！
不止那次，再前次，他诵给她听，也是同样这篇经文——因为第次，他为她诵到这篇之时，她说极是好听，她喜欢听，他便记住，后来每次当她来时候，他都为她诵念这篇相同经文。
因为她句称赞，所以在他这里，不知从何时起，这再普通不过经文，也成他最是喜欢篇，他诵念过无数遍，以致于这刻，竟也再次冒出来。
无生迎着风，行到经坛之下，没有任何停顿，如常那样，迈步开始登阶，向着坛顶走去，最后，他来到他此生归宿位置，盘膝坐下。
很快，在他身下，烈火将会燃起，继而将他吞噬。
他微微低头，闭目。
从闭目那刻开始，他便仿佛将自己外面切都隔离开来。盘旋在旷野里阵阵风声；信众随他落座发出各种杂声；底层燔柴被点燃，轻微火烧哔哔啵啵之声，也开始传入他耳中……而切，和他都没有干系——纵然他已开始感受到来自身下火热意，卷起将他包围黑烟，连同发自旷野里越来越大嘈杂声，仿佛有妇人在哭泣……仿佛大海之水，外魔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，似要将他吞噬。
他不为所动。
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，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