兰太后纵然再八面玲珑,这阵仗也是有些压不住,脸色变得极是难看。
少帝方才称自己去御书房才来得迟,众人表面不显,心里却无不认定他是在撒谎,就连他母亲兰太后也是如此,以为儿子又是去哪里胡混,忘时辰。然而其实,这回众人却都错想。束戬确实是去书房赶功课,至于他何以如此勤勉,则是他心里打个小算盘。
他平日本就机敏,方才只是浑然不觉,此刻见大长公主和自己母亲各自这般模样,也知道这两个女人平日不和,背后就跟斗鸡场里两只斗鸡似。再联想到方才说那些话,心里就大约有数。
想必是自己来迟,太后为保颜面,信口胡诌替自己找理由开脱,偏巧自己就到,两头话对不上,惹来大长
顾不得冤家对头,说完转头,目光投向候在殿门附近个老宫人。那老宫人是她人,接到她眼神,便就明白,正要出去寻少帝,忽然,殿外呼啦啦地来队人,后头全是宫人和小侍,最前那个少年,头戴垂旒珠冠,身穿十二纹章袍服,脚蹬云纹赤舄,不是少帝是谁。
只见他飞步登上宫阶,晃得冠帽前十二旒珠飞舞扭结,彩珠噼里啪啦打他脸上。想必是有些疼,他呲呲牙,口气冲到殿外,正要抬脚入内,忽然大约是记起自己当有君王仪容,又硬生生地半空收回脚,立定,自己扯开眼前那排已经扭结在起旒珠,又整整腰间组佩,等切都恢复原貌,这才双手负后,昂首挺胸,作出脸正色,迈着方步跨入殿内。
兰太后此刻最不想见到人,大约就是她儿子,偏偏他竟突然这样冒出来。还没和他对过话,兰太后怕露馅,赶忙站起来,背对众人,冲着儿子投去个眼风,示意他不要开口,自己替他说话。
束戬却哪里能收到来自他母亲暗示,看都没看,开口便道:“太皇太妃在上!母后在上!朕见还早,方才就去书房温习功课,竟误时辰,来迟,请太皇太妃和母后惩罚!”说完又笑眯眯地转向贤王老王妃,喊她“皇伯祖母”,再又大长公主,喊“皇姑祖母”。
太皇太妃只不过略略看眼兰太后,便朝少帝含笑点头,招呼他坐到自己近旁来。老王妃则笑赞陛下读书用心,其余众人也都跟着连声夸赞,仿佛全都忘记兰太后方才说那话。
独那南康大长公主,瞥眼神色发紧兰太后,笑道:“陛下果然用功!体感不适仍读书不倦,丁太傅知道,定会倍感欣慰。”
束戬哪知个中缘由,茫然道,“体感不适?”
大长公主笑着摆手,“皇姑祖母随口说罢,陛下没事最好,皇姑祖母也就放心。”
兰太后忍着心头愤恨,面上勉强挂着笑意,出声插话,“想是陛下后来又好,便就去书房,连时辰也忘!”说着又盯眼儿子。
大长公主“嗤”地笑起来。声虽已压得极低,但在这空阔殿内,依然清晰可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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